第十一章

张锡林嘴边的鲜血不停地流，他气若游丝地靠在树干上，勉力用手抹去乔二花脸上的泪水。

“爷爷……爷爷……”二花泪流满面，反手握住张锡林的手，不让它掉落在地，“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我们去报警……”

大雨倾盆，雨滴击打在树叶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天空是灰色的，低垂着，远远看上去压在树林上方。

远处站着的两个人隐隐听到女孩的哭声，徐翔拦住想要过去的冯宝宝，冲她摇头。

张锡林的眼睛渐渐变得浑浊，眼神虚虚落在乔二花身上，他浑身上下只有嘴在动：“二花，不要管，在你说的世界里好好生活，好好活着……”

张锡林出手如电，身后捏向乔二花的后颈。

乔二花眼中含泪，晕了过去，躺在地上的身体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徐翔和冯宝宝再次出现在张锡林面前，这次，张锡林的手砸向地面，失去了呼吸。

微风吹拂过河面，张楚岚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坐起身，心脏狂跳，往四周望了望，没看到乔二花的身影。

他凭着直觉，越走越快，最后不知为何，瞪大双眼，顾不上隐藏武功，冲进了森林。

空气中混合着湿润的土腥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张楚岚一进树林就看到了其他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分外熟悉，那是炁体源流造成的伤口，他的心被雨水浇透的冰冷，不好的预感越发沉重。

张楚岚最终只看到冰冷的张锡林的尸体，晕在旁边不知生死的孩童版乔二花。血液冲向大脑，他将手放在乔二花的脸上，用另外一只手探向乔二花的鼻息。

身体逐渐凝视的乔二花闭着眼，鼻息温热。

张楚岚突然定了心，他抱着乔二花，眼中不敢看向张锡林尸体，随后他一点点扭头，看向垂着头的张锡林尸体。

雨水打在张楚岚脸上，化作泪水，一闪而逝。

雨下了一夜，张楚岚抱着乔二花跪了一夜，张予德也不见踪影。

从地上站起身时，张楚岚打了个踉跄，他将乔二花放到背上，往裤兜里掏了掏，没摸到手机。

这时候乔二花醒了。

张楚岚对乔二花说：“二花，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报警。”

乔二花睁眼看到憔悴的张楚岚，余光扫到张锡林的尸体，眼包泪，抖着唇，强行克制住钻进张楚岚怀里的冲动：“叔叔呢？”

“二花，听话。”张楚岚伸手摸了摸乔二花的头，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树林。

孩童版乔二花腿软，她爬到张锡林尸体旁，凝视许久，随后抱着双腿靠在了张锡林的尸体上，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张楚岚回来时带着穿着警服的宋叔，还有另外几个警察。

几个农村警察都被眼前的血腥场面惊呆了。

张楚岚被带到警局，他低头坐在蓝色塑料椅子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手上捧着宋叔给他盛好热水的纸杯。

在张楚岚身后，不少人眼神若有似无地放在张楚岚身上，小声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