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开春之后，生活又在慢慢归于平静，冬日里的痛苦随着冰雪渐渐消融。

书院里因为春试的事忙碌了起来，景沅因为谢然有了身孕忙碌了起来。

明思正常在前院上课了，魏先生身体没半点不舒服，倒是不动声色把自己的课都交给了明思，魏先生专心给宣师弟开小灶去了。

这回明院长假意训斥了几句就变成默许了，默许的原因也很好猜，明院长心中的状元换了人。

如果魏先生真的教出了一个状元，自己也能大大出名。景沅别说教什么状元了，连先生也还没做。

乐观的景沅有了点占便宜的想法，宣师弟要是中了状元，趁着大家祝贺的工夫，景沅就趁乱吹捧一下魏先生，然后让魏先生教自己的孩子。魏先生肯定不好当众拒绝，只得应下。孩子还没出生，景沅就找好了名师，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景沅记得谢然的提醒，不能自作主张，迫不及待地把占便宜的心思告诉了谢然。谢然在认真绣小孩的衣物，听到景沅说到此处，无奈道：“起码要五岁才开始识字吧，就算有个做先生的爹爹，也不必现在就开始盘算。”

“当然要早早盘算，不预定下来，到时候魏师兄出名了，找他的学生多了，哪轮得到我们知微？”景沅不止为了状元师父的名头，“魏师兄在书院里学问好，人又和善，其他先生都太严肃了，说真的，老师对我凶巴巴我能接受，对知微凶巴巴我就很心疼了。”

“阿姐也凶吗？”谢然问道。

景沅无奈地摇摇头，“阿姐很严肃的，别看她私下好说话，上课就变了个人。”

谢然继续埋头绣，“不过嫂嫂快生了，咱们两家的孩子差不多大，相公确定魏师兄会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来教咱们的孩子吗？”

怎么忘了这茬？

景沅琢磨了一会儿，试探道：“我想师兄应该更想让老师教他的孩子，他总说自己当初想做老师的学生，老师死活不答应，正好填补一下遗憾。”

“是啊，老师怎么看都比魏师兄经验丰富，我也觉得让老师教我们的孩子更好。”谢然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严师出高徒嘛。”

景沅哈哈大笑：“阿然不过说说罢了，都没听过老师怎么骂我的，老师要是那么骂知微，阿然肯定比我更心疼。”

“我才不心疼呢，老师根本不会骂女孩。”谢然展示了一下绣的蝴蝶，“我最近喜欢吃辣的，肯定是个小女孩。”

男孩都难做明院长的学生，更别说女孩了。明院长连明思都没有亲自教。景沅不好泼凉水，便道：“是女孩我就去找老师，求老师教。不过有点奇怪，我和女儿成了师兄妹。”

转眼就到了春试放榜的日子，和景沅没太大关系，景沅照常在天一阁看书，入了夜才回去。

一进门，谢然就哭着扑了上来，景沅心里怕得很，不敢乱问，沉默地抱着谢然。

谢然哭了很久才道：“今日……今日那位萧先生来过了……”

谢然哭成这样，肯定就不能有什么好事了。

又是那个人，把书院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他……他不愿意娶阿姐吗？”景沅有些咬牙切齿，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

明思再好，这件事的主动权也不在明思身上。

“不是的……阿姐不肯嫁给他，因为……因为……”谢然泣不成声，说不了话了。

景沅尽力安抚着谢然，让她坐下喝口水再说。

景沅是有猜想的，做先生这件事放着普通人家都难以接受，何况是萧家，明思那么会替人着想，不肯拿这件事让那个人为难是很有可能的。

“阿姐不可能有孩子了……因为之前落水……”谢然垂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腹部。

“然后萧允良就走了？！”景沅愤怒地一下站了起来，头晕目眩，用力抓住了桌角才不至于摔倒。

“老师让他走的……”谢然没见过景沅发这么大火，轻轻拽了拽景沅的衣角，让他坐下。

“老师让他走，他就走！阿姐被他害成这样！”景沅一口气难咽下去，自己抓过谢然的杯子猛灌了了一口。“阿姐真是瞎了眼，等了他好几年不说，现在变成这样……”

还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好起来了，明思从鬼门关回来，慢慢变得和之前一样精神了，原来……原来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过去了。

景沅说服了自己很久才能做到尽量心平气和地安慰好谢然，并且试图相信那个人会回来承担起责任，不辜负明思几年的等待。

一日、两日、三日……半个月很艰难地过去了。

景沅都不知道明思是怎么做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上课的，明院长的不对劲很容易发现，见了明思就要有意拉着明思多说些话。

明思的回答很敷衍也不影响明院长坚持非要拉着明思说说话。

沉不住气的反而是景沅了。

景沅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