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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虞之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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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响了门铃。

脚步踩在绒毯上悄无声息,但开门时,两人都愣了一下。

“师兄?你怎么……山上出事了?”

他面前的人穿着再朴素不过的道袍,发髻标准,五官端正目光拘谨,是标准的出家人,和背后的江景套房格格不入。

“没,我……”他疑惑:“是有人让我来的,说你出事儿了。师弟,是李家人又找你麻烦了?”

“谁这么和你说的?”李凭双眼微眯,拳逐渐攥紧。

“是个大高个儿,红头发,说你,在、在五通手底下做事。你可不能再和那帮人混一块啦。师父他临终……”

砰。拳风砸在墙上,在距离对方几毫米的地方停下。师兄喉头吞咽,眼里全是恐惧。

“师兄,季三不会骗我。你被威胁了,谁让你这么说的,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他转身就走,留青衫道士在身后,没再回头。

“李凭!”身后人大吼,继而扑通一声,竟是给他跪下了,声音带着哭腔。

“他们把白云观的地卖了!我来不及、我没那么多钱和他们争,师弟们都被遣散,就剩我一个,说不答应就把我全家都送进去!我儿子还在上初中我不能……你看在师兄从前去杭州接你上山的份、份上,救救我,救救我吧,师弟。”

他停住脚,接着一步步走回去,揪着男人的衣领,把他拽起来。

“我每个月给你打的钱,加起来足够白云观用几十年。你都花哪里去了。”

“日用,日用开销也大啊,那么大一个庙,我……”他忽然支支吾吾。

“你是不是又拿去赌了!”他声音在长廊里回荡。“师父还在的时候你怎么发毒誓的,你还记得吗!”

中年男人捂着脸肩膀抽动,竟是哭了。软塌塌地坐在地上,甩自己嘴巴。

李凭站在原地,看着天花板。挑高五米的长廊左右挂着价格过亿的拍卖画作,这走廊里的套房仅此一间。背后的人不惜花这么大成本,给他看这出闹剧,是想逼他回去收拾烂摊子,离开“无相”,离开她。

五通要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是构成不可挽回的离间,然后逐个击破。但五通不会知道,他对某人的感情,是水中探月,甘愿溺死在梦中。

他摘下发间插着的玻璃餐刀,甩在地上。

“拿这个回去,给你债主看。说我忙完了这里的事,就回去……接手白云观。”

“而且,别再叫我师弟了。你不配。”

他这次真没再回头。

雨声纷纷落。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孤僻少年,提着极轻的行李箱站在李家祖宅山门下,任雨打在身上。

母亲死了,这家就是个血池。不断有祭品被投喂进去,然后被吞噬,消化,变成行尸走肉。而他是最好的那块药材,迟早会被炼成丹药,投进火炉中,送给黑暗本身,以减轻这世上本该由作恶者承担的罪。

他是李家的白手套,原本可以把这个作恶多端的家族送到最高处,送到三清殿上,玉皇跟前,讨个丹书铁券。

但他只想出家。

那场春雨湿冷,他等到一辆出租车,下来一个眉目和善的青年,挎着旅行社发的帆布包,对他挥手挥得起劲,打起那把旧天堂伞,努力向他倾斜着,顾不上自己淋得透湿。

“李凭!这儿!师父让我接你上山!”

师兄本性不坏。只是这污浊的世道彻底蚀掉了他那颗原初纯善的心。

李凭继续向前走着,男人的哭声在背后。这条走廊长得像永无尽头。

04

天台上酒池肉林,欢声彻夜。

还有几分钟就要到既定时间,直升机的轰鸣近在咫尺。男男女女互相往彼此身上浇高度数烈酒或激吻,而秦陌桑……蹲在冷餐桌后面吃龙虾。

十分钟前她忍着恶心亲了Eliot,哄他喝了杯掺了东西的烈酒,玩词语接龙玩到语速加快,终于从他神智不清的嘴里钓出“五通”两个字。

那一刻秦陌桑是无语的。能派这种草包来执行这个任务说明五通真的很小看她。

然后她没费力气就在狂欢中把人敲晕了,拖到池边假装情到浓时干柴烈火,摆放好姿势后立即跑掉,还路过冷餐桌顺了只龙虾。

肚子咕噜噜叫,都怪小礼服尺码太变态,为穿得合身她整天都没吃饭。

直升飞机就在头顶,众人惊叫着闪避。天台不远处就是停机坪,风声震耳,她抱膝坐在人堆里看热闹,一脸的事不关己。

等会五通发现Eliot的异常,会盘查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天台的门早已被锁死,他们原本就没打算放在座的人走。

酒里有致幻成分,她方才就注意到周围人过度狂乱的症状。明天新闻会把这里发生的惨案总结为一桩意外,反正死状如此不体面,而这种“意外”又太常见。他们如果有家属,首先会在意的是保住股价分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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