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虫凶险
风声之中杨烈听到了不远处细碎的脚步声,他眸光微闪,仍低头覆上去在她唇角轻轻吻了一下。光影之下的微尘中,他眼里只剩下那双注视着他的、比水还澄澈的眼眸。
她的双臂环上杨烈的脖颈,冰凉丝滑的衣料从他耳边擦过,却好像一缕火星迸落在他身上,一路燃起火来,烧得他呼吸急促起来。
言九是被一股凉风吹醒的。准确来说她并没有醒,只是在睡得全身是汗的时候忽然被凉风裹上,下意识掀开眼皮。强光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很快被人影遮挡住。逆着光,她虚虚瞟了一眼,目光在他的窄腰上停了片刻,便合上眼翻了个身,朝着墙边钻了钻。
她摸索着想要把被子拉起来盖上,左摸右摸,却找不到了。一件西装外套落在她身上,丝滑的内里笼着她,将她身上那层薄汗吸走,严丝合缝地贴上她的身体。
想起来了。
难怪找不到被子,昨天晚上那条薄被到最后已经不成样子了,被杨烈毫不留情地抽走扔地上去了。扔了这条,她就蜷在他怀里,搭着他的外套睡了一夜。
毕竟是夏日,就这样还是睡得她浑身潮热。杨烈睁开眼就看到言九脸颊红扑扑地拱在自己胸前,明明热得满身汗还是紧贴着他。他突然想起那只很得他爹某位姨太太偏疼的猫,皮毛养得油光水滑的,卧在她怀里时像个雪球。那女人鲜红的长指甲在它雪白柔顺的长毛中时隐时现,如同一滴滴血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坑,向下渗着。
他向来烦那只走起来趾高气昂的猫,在他脚边蹭过就沾得他满裤腿都是纤长的绒毛,烦人的紧。偏偏他面露不耐之际,那位姨太太就一脚踩着门槛,娇笑着对他道:“小杨烈,你抱抱它呀!抱抱它它就乖了!”
想到旧事,他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疼。杨烈将手背贴在言九热乎乎的脸颊上,她随之在他微凉的手背上蹭了蹭,复又钻进他怀里,额头在他胸前拱了拱。
这比那只猫黏人多了,杨烈暗自叹了口气,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想道,万幸、也难得,他并不讨厌。
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倒是不难,他一动,言九就自己乖乖地滚到一边去睡了。杨烈捋起散乱的头发,将窗户开了一条缝,散散屋内这股又潮又热的甜腻的气息。
吹醒她的正是这股林间的晨风。
杨烈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醒了就起来洗个澡。”
“困嘛……”
她的嗓音略有些哑,吐出一声呓语后她的气息便再次轻了下去,显然是又睡着了。
言九被从床上揪起来的时候还是睁不开眼,直到人被泡在水里都还是半梦半醒的,任由杨烈将水舀起从她颈侧浇下。
“唔,哥……烫……”
“叫师兄。”杨烈扶着她的脑袋,淡淡道,“忍着,等下就凉了。”
言九睁开眼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脑子才清醒了点。
不是丁嶋安啊……
啊——对,这是几十年前,是唐门,是——杨烈。
她朝杨烈贴过去,两条胳膊淋淋漓漓地拖着水缠住他的脖颈。
“师兄。”
“……嗯。”
刚换的衣服又一次被打湿,热乎乎的水润感使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的种种。水珠从他衣领处渗入,一路坠到腹前。杨烈额头青筋直跳,他有点恼火,握住她的胳膊想要把她从身上扯下来。她却不管不顾,又将他抱紧了一点,趴在他耳边问他:“还可以再来一次吗,师兄?”
随即她便被按着头浸入水中去。
杨烈问她:“一次够吗?”
*
杨烈会缺席早练实在是稀罕事,好在今日在校场的是高英才,面对迟迟露面的两个人,他也没说什么,连交代提醒都没有一句。
于是言九心安理得地找了片阴凉地坐下来看别人训练,坐了没一会儿,张旺就过来薅她了。
“小九,来迟了就已经落后了,还不加紧练功。你才刚入门就偷懒,以后怎么办?”
言九打了个哈欠,掐着手指头比划了一下,道:“师兄啊,这一局……嗯,雀投江,诸事……”
“诸事不利是吧!”
“哟,还会抢答了——咱这悟性,不愧是我旺爷!”
面对恭维张旺不为所动:“你算什么都是诸事不利,别人是奇门遁甲,你这什么?邪门遁甲?”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命由天不由我,诸事不利就不利吧。起码还宜休息呢。”
眼见这丫头是油盐不进,张旺对走过来的杨烈道:“师哥,你管管小九,我说不动她!”
岂料杨烈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她,反手拽住张旺的后脖领将他往内场拉,道:“高师叔叫你加练。”
“吔?我?不是,怎么说都应该是……哎,师父,这什么……”
刚把张旺解决了,杨烈再一回头,就看到梁五儿已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