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一年前

夹在两山间的视野逐渐开阔，一行人显现在迷雾之中。

他们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

不知来自哪里，亦不知该去往何处。

伏在背后的行囊，悬在腰间的佩剑，被淫淫的小雨打得凄厉。横跨万里的风雨在他们脸上留下了难以言述的倦容。

他们就这般，走了很久。

雨还在下，雾气一阵比一阵稀薄。那行人的面目逐渐暴露在了山间，为首的一位黄衣女子眉头微蹙，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裙摆。锦瑟之龄，朱唇玉面，波澜水眸，淡黄色的衣裙下摆变得污渍斑驳，精致的鞋履上落满了淤泥的痕迹。其前方紧邻着一位白衣修士，几近中年，仪表不凡，一派仙风道骨，淑人君子的神采。其后拖拖拉拉跟着一二十人，在重山迷雾中行走着。

小雨淅沥，周遭的一切也变得清晰起来。

两侧灰黑色的荒山寸草不生，毫无生气，死寂的如同千年的坟墓。

山侧没有树木，取而代之的是雕刻在山壁上，高近百尺的神像……

众人疲惫了一路，看到此处，都纷纷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神像…

在一片荒芜之中，他们好似被神像居高临下的注视裹挟了去，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一种浑厚却又凌厉的目光灌注了全身，他们感到自己的凡尘过往悉数在这注视下，被审视，被质问，被释放，被消散…

仿佛看穿了一万年的善恶是非，一万年的生死果报，一万年的悲欢离合。

他们又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没有人经得起这注视…

一种神秘而又恐怖的氛围包围了众人，人群里开始了声若蚊蝇的讨论。

………

讨论声不止，却得不出任何答案，大家都纷纷把目光转向了为首的白衣修士。白衣修士没有回头，但却意会到了投来的的目光。

“千年以前，乌山初民还在与大自然搏斗，渐进中形成了乌医族”白衫修士缓缓道，“乌医族本信巫，靠着方术之学及符篆炼丹之术传世。”

“朝代更迭，山外的世界兵荒马乱，而乌山境内却是一片安逸。”

“然而，自从五百年前九州之主开始向乌医族寻求长生不老之药开始，这份和谐被打破。”

“从那时起，神仙之说盛行，乌医族人大畅巫风，人人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白衣修士抬眸，望向山侧惊人的神像，“这些石像，便是当时乌医族人留下的遗迹。”目光流转，视线再次转向前方，补充道：“但却只是半成品”

“真正的苍祭圣窟在乌医族的城邦之中。”

“这么大的石像，居然还只是半成品！”队伍中不断传来惊呼声。白衣修士微微颔首，道：“不错。”

“行了行了，能不能走快点！什么鬼地方，又潮又闷的！”那位黄衣少女烦躁的皱着眉，又抬头望了望悬在她头顶百尺以上的神像，道：“一进来就整这出邪乎的，我们这都走了多久了！师叔，还有多久到乌城？”

白衣修士也微微不安起来。按理说，沿着山口一路向南，不出半日便可看到乌城入口。但不知为何，他们仿佛绕在这山路中走了好久了…

“乌山地况复杂，大家跟紧队伍，不要轻举妄动。”

又不知走了多久，乌山潮湿的空气让他们胸闷气短，好似被两侧的山死死挤压着。长达万里的跋涉，众人早就筋疲力竭，携带的水和粮食也岌岌可危。

闷热，干渴，饥饿……队伍后的小辈不禁烦躁起来…

“不是，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啊”

“可我们不是一直朝南走的嘛…”

“走了半天连一个乌城的影都没见着！再这样下去还没走到乌城我们就累死在这了！”

………

忽而，一阵清风袭来，激起一阵阵湿润而清冽的草木和泥土的气味…

白衣修士突然注意到百米以外处有一个清瘦凛然的背影。

那个背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众人看清了前方的这个背影，是位女子。

那人好似站在天与地之间，烟灰色的衣袍随风而起，斗笠下的白纱遮去了面容，如墨般的长发肆意的洒在胸前。身姿清冽，犹如破土而出的竹节。

这忙让人生出一种错觉，好似她本就是这山的一部分。

众人回过神来，根据此人神秘的穿着打扮，以及背后的竹筐，猜测大概是某位乌医族的族民。

说不定…她能给我们带路？

“这位姑娘”，白衣修士拱手向前，“叨扰了。”

“我们一行人本欲往乌城，却不料已在这山地辗转许久。有事在身，事态紧迫，不知姑娘可知乌城在何处？”

“看到那棵大榕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