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妖市番外

怪贩妖市，隳皇殿。

刚刚汇报完政务，清冷灰暗的大殿在缄默中又变得压抑诡谲，无眠生漫不经心的往殿口一扫，片刻，就见一抹倩影缓缓而来。

乌发云鬓，玲珑斜簪，流珠摇曳，面若霜雪拥簇中的艳梅，眉心花钿莹莹，暗色的华服昭示着不凡的尊位，她微微屈膝拜见王座上的隳皇，垂眸疏冷，恭敬有礼：

“陛下，金瓯琉金所铸的战栗边墙已竣工，无需再派多余的兵力守庸流萍寓，近日魔息山上的魔头多次作恶，请陛下撤回三队，派遣加强对魔息山的巡视镇守，防止再有更多无辜者牺牲，影响陛下关边声誉。”

清悦的声音如珠响盘，座上的隳皇指叩轻敲，隔着薄幕，盯着台下的倩影，肃穆深思。

“绫堂主，经你多次提议，本来已经派人强固阵法，魔息山又是禁地无人可靠近，闯入者都不知死活，你这样建议隳皇遣散其他关口去加强一个禁地的看守，那魔头闻到生味更激动闹事，我们的兵力也只会越来越损失惨重。”眠无生听后冷笑讥讽：

“你究竟有在为隳皇着想吗？再揣测得恶劣点，你是共通那群起义的反贼，找尽借口削弱我们兵力吗？”

“收起那些无谓的挑衅，我对隳皇忠心明月可鉴，之所以建议加强魔息山的看守，是因为我查勘到不安分的葬魂家族动作频繁，似乎和魔头做了某些交易，偶尔携生祭造访魔息山，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后山总发现有新的尸骸堆骨。”

绫堂主不卑不亢，对于无眠生的污蔑毫不在意：

“加强驻守一来是威慑异端分子，二来也是现在囚禁魔息怪的阵法并没有真正完善，叩需时日，以防一万一，若魔息再动乱，妖市也将受到影响。何况加强驻守的只是一部分兵力，不会傲因将军的工作安排，不可以因小疏忽大意，请陛下三思权衡。”

判神殛从绫堂主脸上窥不见任何情绪波动，她总是端得一副清冷克礼，令人不可再接近，可是，也的确，多亏这些年，有她的辅助，继位后收拾局势为判神殛省了不少心力。

“隳皇，这等小问题解决起来很简单，她这妇人之见，未必谨慎过分，反而旁人还觉得我们抓风捕影。”无眠生不依不饶。

“无眠生，朕自有判断，相信绫堂主，一直以来她所建议的从未出过差错，立功无数，这次也按她说的做。”在无眠生又一次念念碎中，判神殛还是偏于绫堂主。

无眠生用一种略带嫌意的眼神瞥了下绫堂主，判神殛已做决定，他也只得服从安排。

退出隳皇殿后，他心里忿忿骂道：“开天皇二世都倒台了，也不知道判神殛为何非得留下这丫头，就算成功催眠可令她乖乖服从，但区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何必那么重视？哼！”

还赋予了谳品堂堂主一职，面上虽是掌控执刑，可实际权利却游走在本职之外，直接听从隳皇吩咐，并且暗设情报局，在整个妖市布网收罗，可见其偏心。

这些年，无眠生看不顺眼她被重用，私下不断给绫堂主使绊子，都被其侥幸躲过去。

绫堂主也不客气，总找机会回怼无眠生，大家明争暗斗都被判神殛看在眼里，判神殛有时候觉得头大，会直接把两方都训一遍。

“小绫，这次，你可是有什么新发现？”判神殛留下绫堂主，声音缓和。

“关于葬魂家族的东西，如此这般……”听到判神殛叫唤自己名字，绫堂主眉头都不皱一下，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汇报完葬魂家族的动向，判神殛却迟迟没出声，隳皇不让走，她也不动，死寂之中一直站到腿脚开始有些酸麻，也等不到隳皇下一步指令，就在她准备主动告退时。

幔帐撩起，判神殛背手缓步下阶，气势威严。

“近日来辛苦你了。”

“这本是臣子该做的事，陛下无需这般。”小绫微微垂头，来回之间的客套她早已熟稔，官海浮沉，不敢半点疏漏。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始终是朕的得力助手，不必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判神殛拍了拍小绫肩膀，语重深长。

自龙戬沉入死海，数年后判神殛策谋妖市政变，成为暴世隳皇，小绫一直在曾经的学生们，衣轻裘甚至赮儿眼里背负叛徒的罪名。

不仅如此，她暗中接判神殛的吩咐，为处理诸多异端者出谋划策，妖市子民惧她残酷，其余贵族阶层也唾她冷血，仗势的走狗。

从底层爬到这个位置，她落不得一个清誉。

她不解释，也不再与赮和衣轻裘联系，正是因为断了联系，又被判神殛眼线盯着，她无法及时告诉衣轻裘那傻孩子，你的义父没有死。

而在衣轻裘为义父报仇，被判神殛当了棋子，成了王权下替死鬼，上了亡船，楚河汉界分明对立，她被憎恨，被诅咒，也被曾经的朋友投以失望。

还有被赑风隼割喉的赤命也亦在那艘亡船上，初见时他们都是草根，再见时已是天差地别。

赤命不明白她为何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