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他与她
哈利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疗翼的病床上。
摄魂怪兜帽下的黑影好像还在身边晃荡,那股沁入身体里的寒意挥之不去。
罗恩和赫敏都在他的床边,还有其他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他们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泥水,像是被雨浇垮的灌木,挤挤挨挨地靠在一块。
哈利感觉脸很痛,身上也隐隐作痛,失去意识前的记忆渐渐浮现,他跟马尔福追着金色飞贼,闪电照亮了天空,成群的摄魂怪不断围拢,然后他——他掉了下来。
“哈利,你可算醒了,”弗雷德把声音压得很低,“感觉怎么样?”
哈利揉了揉脑袋,下意识想去戴自己的眼镜,却被赫敏拽住了手,她也压低声音说话:“哦你的鼻子刚被庞弗雷夫人接上,最好先别折磨它。”
“发生什么事了?我总觉得很心慌。你们为什么要放低声音?”
听到他这么问,所有人都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哈利能看到那边紧紧拉起的床帘,下一秒,床帘的一角被人拉起,浑身卷着低气压的黑袍男人走了出来。在其他人能看到内侧景象之前,西弗勒斯又飞快地将床帘拉紧,看都没看这群格兰芬多一眼,大步离开了医疗翼。
“那是斯内普吗?”哈利眯起眼睛,勉强认出了那个人的背影,“为什么斯内普会……”
哈利忽然想起来梅莉跟他的那次对话,她一直在谨慎地躲避它们,一次都没有面对过摄魂怪。
于是哈利将视线转向赫敏:“那后面是梅莉,是吗?”
赫敏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
“哦,事实上……还有一件事,哈利,”罗恩试图回避这件事,“你的扫帚——”
“你掉下来的时候,它被暴风雨刮走了,我们试着——好吧我们找到了它。”
“它撞在了那颗打人柳上,你知道的……”
哈利感觉他的喉咙干涩,心口混杂着同时失去心爱亲人和心爱扫把的绝望,他突然理解了梅莉说的“想要回避恐惧”的心情,但哈利还是想听到具体的结果:“然后呢?”
“唉,你知道那棵打人柳,它可……可不喜欢被撞的滋味。”
“就在你苏醒前,弗利维教授帮弗雷德和乔治把它送回来了。”
赫敏俯身拿起脚边的一个口袋,将它倒过来,细碎的木片和细枝落在床上,这就是哈利那把忠诚的、最终被打烂的飞天扫帚的残骸。
哈利盯着它好几秒,轻轻摸了摸那截刻着“光轮2000”的木条,它现在变得很轻盈,断口处的木头戳在他的手心,唤起些许痛感。
“我们真的很抱歉,哈利……”
“梅莉也昏倒了,是吗?”
哈利不肯完全甩开这件事,他的问题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几秒,这几乎就是默认了。
安吉丽娜回头飞快瞥了眼:“我从没见过斯内普那么悲伤的神情。”
弗雷德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好的方面想,当时邓布利多教授不是说了梅莉不会有事吗?斯内普总不至于给每个魁地奇队都关禁闭。”
“可惜的是,我们亲爱的校长应该是刻意说给我们听的,后来他就压低了声音……”乔治看上去更加忧心,远没有弗雷德那么乐观,他对待事情比弗雷德要更加细致。
赫敏强硬地打断了乔治“梅莉不会有事的,既然邓布利多都这么说了。”
哈利没戴眼镜,远处都是模糊的色块,但他至少能认出那个床帘的方向,于是他翻了个身就站在地面上,顾不得光脚踩上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就想往那张床的方向走去。
“哈利!别这么冲动,她没事!”
罗恩手忙脚乱地拉住哈利,赫敏也帮着他,他们想把哈利按回床上去,但是哈利的决心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大——“够了!我只是去拿两杯热可可!赶紧让病人回床上去!他甚至连鞋都没穿!”
庞弗雷夫人怒吼着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在她一刻不停的训斥下,哈利被她强硬地塞回了病床上,抱住手臂长的带盖杯子一点点喝里面香甜的热可可。
庞弗雷夫人将哈利床边的白色帘子也展开,把他的床位挡得严严实实,告诉哈利好好休息:“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了!”
“庞弗雷夫人,梅莉她……”
庞弗雷夫人压低了声音:“这跟你无关,她会好起来的。”
——
梅莉感觉自己正浸泡在黑水里。
她的意识像是沙滩边缘的鹅卵石,一次次浮出恐惧快要恢复理智,又一次次被淹没。越来越深的浪头卷过她的脸颊,顺着她的五官灌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她根本没办法爬起来,只能闭起眼睛,默默承受。
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后,她的耳边就不断重复着尖叫,有时候是别人的,有时候是她自己的。
直到一双手捧住了她的额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她的额头上,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