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家都知道
连拼写错误都没有的名字——好极了,难不成莉莉的女儿是个天才!还是说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教了她拼写而不是开口说话?
然后梅莉犹豫着又抬起手指,拼出来:“Marry L Snape。”
斯内普的眉头瞬间松开了,看着被拼写成“结婚”的两个字,他的嘴唇下意识往内抿了起来,脸颊两侧的肌肉往后绷紧,这样他的嘴角才不会上翘——但凡他想笑的时候都会这样,而斯内普很久很久没有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了。
他用大拇指抹掉那个“a”,重新画上了“e”,然后在“Merry”下方画了两条横线。梅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高兴地点点头,无声地咧开嘴笑起来。
她如果笑出声来,应该跟莉莉一样爽朗清脆,像是叮当作响的串珠水晶。
斯内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里面,蚕食着他艰难而倔强的尊严,直到他在叹息中低下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天晚些时候,斯内普陪着梅莉在房间里用过晚餐,立刻就带她去了邓布利多的校长室,邓布利多还没从礼堂晚宴回来,斯内普只能多等一会儿,而梅莉虽然好奇地在屋里四处张望,却没有伸手去碰任何东西,只冲着福克斯招了招手,那只凤凰轻柔地鸣叫两声予以回应。
没多久,邓布利多就回到了校长室,在他“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招牌目光下,斯内普咬牙切齿地将校长室留给了两个老人和孩子。因为邓布利多说他想跟梅莉“单独谈谈”,而斯内普不论再怎么强调“没有这个必要”,也没让邓布利多打消请他出去片刻的念头。
梅莉局促地盯着旁边的橱柜,她看到了上面的分院帽,于她而言,仰头直到脖子酸疼地盯着分院帽露出的一角帽檐,也比迎着邓布利多的眼神来得更轻松。
在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后,梅莉不得不把视线转向他。
“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梅莉没忍住,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邓布利多也露出微笑,弯腰抱起这个小女孩,让她安坐在自己的左臂上,倚靠在自己肩头。邓布利多的手臂以百岁老人的年纪来说仍然很有力,但是梅莉下意识抓紧了他的右手,她流于面上的不安,让邓布利多又是片刻沉思。
他试图转移梅莉的注意力,抱着梅莉走到漂亮而华丽的凤凰前面:“啊,虽然你已经见过福克斯了,但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毕竟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婴儿。”
梅莉没有放开邓布利多的右手臂,只是忧心忡忡地盯着他的手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松手,安静地回望着邓布利多沉思的视线。
“我的右手没有受伤。或者说……还没有?”
梅莉眨眨眼,但她的神态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这让邓布利多神情一肃,想起梅莉还在摇篮中时,福克斯对她便有着异常的偏爱,带着种凝视同类的怜悯。
涅槃的记忆,先知的灵魂?
这可是受尽上天宠爱的天赋,但也是受尽诅咒的能力,那些对于未来看得太过清晰的人们,往往不可避免被某种可能性的未来蛊惑,又或者为了改变未来而不断牺牲,最终被命运的齿轮绞碎,而悲剧亦无可避免,执拗地沿着轨道前进。
伏地魔已经被确认消失,而残存的狂热食死徒,也接二连三被重新站稳脚跟的魔法部逮捕,扔进了阿兹卡班。难得巫师界迎来的破晓的黎明,人们心头的阴霾终于能透出光亮,但邓布利多从来不觉得这就是结束,他有种可怕的预感,那个法力高强的魔头依然蛰伏着,等待卷土重来的那天。
邓布利多的右手微微颤抖,仿佛已经遭受了什么重创,但他很快又稳定心神,不论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都属于以后,待到命运来临那天,他自然会知晓。
“梅莉,你看,未来是个被包裹得太严实太精致的礼物,提前拆开它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希望你能活在当下,享受今天的阳光,这是我们仅有的能把握的东西。”
梅莉的眼神闪动一下,邓布利多不能确定她是否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但她确实听懂了一部分。
女孩将脑袋靠在邓布利多的肩头,老人宽厚的肩膀像是温热的山脊,让女孩深深叹了口气:“我是谁?我不知道……”
女孩的声音很细小,吐字的音节因为生疏而含糊,若不是她离邓布利多的耳朵很近,他说不定都听不清她发出的疑问。
“哦,梅莉,梅莉,我的孩子,这是个好问题。但这个问题恐怕需要你穷尽一生追求答案,即使直到今天,我也不能断言我自己究竟是谁。过去是镜子,一面又一面,永远立在我们的生命线上,许多人只有走到终点去回顾,才能看清镜子里倒映出的人是谁。”
“为什么是他们?我知道……”梅莉的声音听上去带有哭腔,她也确实在哭,大滴大滴的泪珠滚动起来,像是被推下山崖的巨石越跑越快。
邓布利多有些哽咽,他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会如此之快地来到眼前,被梅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