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孟澜望着徐琅的脸,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尽力劝诫她的。”
徐琅起身:“我先谢过嫂嫂!”
孟澜想起一事,问:“听说永淳公主之子的灵柩,迟迟停留在泉州,此事任命了你,我想问……灵柩还有机会回京吗?”
徐琅望向她:“运送回来不难,只是京里有人不想他回来,嫂嫂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孟澜揉了揉额头,嘴角微抿,最终牵起了一丝笑:“无事。”
徐琅走后,孟澜一个人躺在榻上出神。
少年夫妻大多是一生中最恩爱的时候,望着他替自己妻子担心的模样,孟澜有些羡慕。
当初嫁进宋氏时才十七岁,她无可倚仗的一个人,原以为终于有了家人,能受到夫君的疼爱呵护。
这辈子恐怕是不可能了。
她很快清醒过来,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奢望过他心里会有自己。
这样不存感情的婚事,她也不知还能维系多久。
青函递来药包,她才稍微回了心神。
她不甚了解五石散,申时约了九宜堂的医师,查一查五石散的毒性。
青函忍不住提醒:“夫人别强撑着身子,也该问一问您的旧疾,那起庸医只知敛财,灌了这么多药下去也不见好,可别忘了啊!”
青函觉得夫人在这个家,到底是给旁人做事,硬撑坏了身子,也不会有人心疼。
孟澜垂眸,不知为何,她的寒疾两年也未调养好,反而这个月愈发严重了。
吹了风,小腹便疼得厉害,手脚泛冷,又容易受惊出汗,有时她会感觉直不起身子。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她还是想寻个根治法子。
九宜堂是京里最负盛名的医馆,难以排上日子,卢管事提前打了招呼,医女打角门进来。
医女回她的话:“五石散原是用来纾解心胸喘悸,五脏不调的,只是这味治病的药,对身子危害极大,倘若是您这样的姑娘家,最好不要使用。”
医女开了一张药方子,一面写一面说:“五石散倒不是大碍,您的病才更需要注重些。”
孟澜一怔;“是,我这寒症已有两年,怎么都不见好,最近好像更没精神了,成日里犯困。”
当年被人设计推入冰冷的湖水,她和宋闻淮在水中在湿衣相贴。
回去之后,她大病一场,旁人明里暗里,指点她是自取其辱。
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奢望过他的真心。
她撩起袖袍,露出一截纤细的玉臂,医女替她诊过脉象,蹙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
“我瞧着,您倒不大像寒疾。”
医女的神情有些凝重,依孟澜的脉象,更像是幼年受了重伤,伤及肺腑根基,断了命桥。
当时恐怕没有将养好。
她本就天生的虚亏薄弱,如今,更像是沉沉了无生机的断壁残垣。
医女嘱咐:“夫人,不要太过劳神了!多让家人照顾您。”
孟澜微抿了唇,她再清楚不过,宋闻淮不喜旁人添麻烦。
枕畔空落落的孤独感,她早已习惯了。
医女下意识地目光落在她身后:“您夫君呢?没过来吗?”
孟澜轻声说:“都督平日很忙。”
就算再忙,连自己妻子生了两年病,也抽不出功夫吗?
医女叹了口气,她看上去年纪很轻。
眉眼沉稳美丽,谈吐教养很清雅,玉指纤纤垂落在案上,温暖却携了脆弱感。
这样的女子,合该有呵护体贴她的丈夫,过着顺遂平安的日子。
可是她眼底的阅历懂事,却让人心底空了一块儿。
医女将药方推给她,对她不自觉温柔了些。
“您的病,或许是幼年重伤留下来的根子,月底,咱们这儿最好的大夫回来了,她再帮您看看,或许是我断错了脉。”
医女叹了口气:“就说回您素日的寒症,虽然不是大碍,但调理起来麻烦,日后很难生育啊!”
孟澜沉默了一会儿。
宋闻淮甚少陪在她身旁,夫妻之间客气生疏,本就不多机会怀上子嗣。
或许对于两个人而言,没有子嗣,也少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牵连。
倘若他想分道扬镳,也省去了麻烦。
医女笑道:“我给您开的药方,一定按时吃,不少来咱们这儿的夫妻,没出半年就抱上娃娃了!”
医女没再过多询问她的丈夫。
高门深户的女子,感情上大抵都有不易之处,不如她们这些平头百姓,婚事没那么复杂。
孟澜多给了她一袋银锭,低头道谢。
她拿起小绷,绣了一会儿白猫。
孟澜想起医女的话:若是药方无用,那么还有一法,去城外二十里栖禅寺百年宝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