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已往之不谏(五)
不下去,说不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很冷,冷到肺里。
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她拿起来,是沈若初打来的电话。
她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顺手把手机关机。
是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和她一样,年少时要经历这些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还可以笑得那么灿烂。
是不是,天下间所有的父母都是这么爱自己的孩子的?
还是,她根本不配得到父母的爱。
她慢慢挪到边缘,听着学校打了熄灯铃,宿舍阿姨大声喊该回宿舍了。楼底下的小情侣依依不舍的分别。
大家步履匆匆,要在宿舍楼上锁之前回到寝室。
风吹得她站不稳,庄梦慢慢张开双臂,感受那种冰冷又自由的恣意。
是不是,死了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了。
不知道,死,会不会很痛。
她其实很怕痛的。
是的,没错,这就是最好的安排,最好的现在,最好的结局了。
她听到宿舍阿姨喊她的名字,听到文英焦急的声音:“我们没找到她!她回来就一直哭,什么也不说!”
“快找!到处都找找!她肯定还在学校里的!”
她听到风里传来谢矜言和夏微菱的呼喊,传来唐招娣和文英的声音,传来沈若初的名字。
慢慢地,她听到了班里的女生,大家都在喊。
一声声的大喊,喊着她的名字。
“你在哪里?庄梦!”
庄梦!庄梦!庄梦!
她抱着手臂,把脸埋在臂弯里,躲着吹过来冰冷的风。
好像那些愉快,最终因为过于短暂而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变得伤感;而那些伤感,却会因为叫人刻骨铭心而变成了回忆中的快活体验,一切已经混合成深冬时节玻璃窗上模糊氤氲的霜雾一样语焉不详的怀念,轻轻抹开一块来,才可以清晰地看见所有曾经叫人动容的不堪重负的人事。
她突然就落下泪来。
半晌又笑起来。笑什么她不知道,只觉得好笑。
庄梦!庄梦!庄梦!
她慢慢下来,回到那个避风的位置,摸出打火机。这次终于点上烟了。
谢矜言和夏微菱找到她的时候,庄梦刚好抽完第二支烟。
烟雾随着风疯狂飞出去,她们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小小的身体。
她们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抱着她。
好温暖。
谢矜言和夏微菱的怀抱很温暖。
庄梦抬起手捏了捏她们的手臂,笑着说:“我腿麻了,快起来。”
她看到,谢矜言双眼通红,满脸的泪。
她就笑不出来了。但还是说:“别怕,我还在的。”
两人扶着她慢慢下去。大家见庄梦找到了都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安慰着她,尽管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庄梦笑着说谢谢,宿管阿姨让大家都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庄梦被文英和唐招娣扶着回宿舍。沈若初向她们请求:“麻烦你们了,帮我看好她。”
宿管阿姨催着他离开,沈若初朝着庄梦喊:“不管你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的。”
庄梦睁着眼睛,宿舍里的人还在劝她。她把打火机还给慕容,说谢谢。
慕容一脸后怕问:“你不会是要自杀吧?什么事情这么想不开!”
唐招娣翻着书,把台灯的光调成温暖的黄色,说:“什么事情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没有命什么都没有了。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文英也带着关心,说:“有什么事和我们说,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肯定能帮上忙。”
庄梦看着她们,突然就落下泪来,说:对不起。谢谢你们。
“你可拉倒吧,一码归一码,我还是不喜欢你。”慕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庄梦扯出笑来,声音哽咽还是轻声道:“慕容,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仗着家世好就欺负别人的女孩子。对不起,我对你曾经有偏见,其实你只是嘴巴毒了一点,心肠不坏的。”
慕容切了一声,“怎么?想和我示弱?我是什么样的人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当然,你是什么样的人,和别人也没关系,重点是你怎么看自己。”
庄梦坐在床上,又继续说:“唐招娣,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即使我们之间发生过不愉快。我还挺佩服你的,直来直往,从不藏事。看不惯的当面说,绝对不做背后捅人刀子的事。”
唐招娣翻了篇书,淡淡地说:“你不也是吗。”
文英笑起来,“说这些做什么,大家天南地北的在一间宿舍不容易。既是同学也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嘛。”
庄梦擦了擦泪,问:“有没有热水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