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杨乐雅努力地睁开眼，有些费力地喘了口气。

原来呼吸也是需要用力的。

眼前这张脸出现在此刻这个场景下并不真实，但那双久违的眼睛伴随着她的苏醒涌上一丝惊喜，却也依旧是一动也不敢动地继续盯着她看。

“是……是梦吗？”开口，声音嘶哑难听，杨乐雅还是下意思地皱了皱眉头。

“不是、不是梦！”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双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大哥来接你回家。”

“是乐雅醒了吗？！”视野里瞬间又出现了另一张熟悉的脸，挤走另一个，明明还是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模样，眼里却也带着一丝水光，“你可总算醒了！爷爷这次生了大气，你就等着回家被关在后院里，关个一年半载的吧！”

杨乐雅笑起来，泪珠却没忍住从眼角偷跑出来。

来人正是她的大表哥王熠君和三哥杨乐为。

王熠君职业性质特殊，他已经许久没能回家，想必这次花了极大的代价才能出现在这里。

“九儿～你掉眼泪是感动大哥花了金贵的假期来接你？还是感动我退了四年一届的大赛来接你？”杨为乐笑嘻嘻地开口，眼里却带着一丝期待。

“你！为……为什么……为什么退赛！”杨乐雅真不想自己鬼门关转一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生气。

“因为你受伤了啊！”杨乐为理直气壮，“大哥需要副驾驶啊！”

“所以……你是不是超级感动？！”他凑近些，急迫地想要肯定的答案。

“感动！感动地要死掉了！”杨乐雅从齿缝里挤出话来，说得太急，差点喘不上气来。

“好了乐为，”王熠君笑着阻止两人继续吵，帮乐雅顺顺气，“乐雅不能太激动，等下伤口裂开怎么办？”

“那可不行！”似乎被提醒了他心底最在意的部分，杨乐为认真起来，心疼地俯下身来摸摸杨乐雅的脑袋，“傻丫头，辛苦你了。”

“因为是你们的阿妹，所以不辛苦。”

好么，这句话终于成功惹哭了刚刚还在硬抗的两人，虽说男子汉留血不流泪，但情到深处，这直接的表达也是直率坦诚。

把他们两个惹哭了，她倒是笑起来了。

再远一点，他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想靠近却又有些不敢。

发现了她的视线，他笑起来，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半晌，两人终于平复了情绪。

“九儿，我等下去和医生聊一下你的状况，”王熠君恢复大哥稳重的形象，“等你平稳一点咱们就回家。外公已经让赵医生在家等你了。”

“好。”杨乐雅乖巧地点点头。

“好，你再休息休息，大哥去去就回。”

“对了，”王熠君出门前，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笑着向那坐在轮椅上还死死盯着床方向的人说，“张先生，这几天辛苦您的看护。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回国吗？”他笑得意味深长，“我们的飞机应该还有空位。”

后记：

还有三分钟，就是她被推进手术室的第四个小时。

2个小时前，那个总是笑眯眯的J出来，声色凝重地和等在外面的谌瞬交代了她的情况。

声音不大，但坐着轮椅等在不远处的张艺兴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他希望是因为他英文差所以听错了。

大概率，她收到了外部极重的直接撞击，那个J说。

她的肚子里一塌糊涂，多个器官破裂，大出血，他顿了一下，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哽了一下，他说，他们会尽全力保住她的子宫，但，大概率，这辈子，她不能成为妈妈了。

谌瞬听到这些的时候，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要靠住身后的墙才能勉强站定。

至于他，他没什么具体的感受，他只是止不住地想，如果能换来她的健康平安，即使代价是他辈子再也不能跳舞，他也是愿意的。

有个小姑娘哭着跑过来，一把跪倒在谌瞬面前，哭着请求，“姐夫，你打死我吧！……都怪我！都怪我！……”

谌瞬连忙去扶，小姑娘执拗地跪着，不肯起身，谌瞬只好蹲下身去，轻声细语地问她来龙去脉。

“一周……一周前……研讨会临时加了个耐火实操比赛……我们组没有男生……我自告奋勇，乐雅姐同意了……我们俩上……”似乎想到当时的场景，小姑娘没忍住又哭了出来，“我的线路要关闭一个燃烧的……燃烧的煤气瓶……我…我操作不当……要炸之前……乐雅姐冲过来挡在……挡在我前面……”她的情绪再也崩不住了，“哇……我只听到巨大的爆炸声……她……”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你们都没有告诉我！”谌瞬因为生气，瞪大了眼睛。

“我以为……我以为是乐雅姐运气好……”小姑娘有些颤抖，“是她拉着我冲出了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