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原来，杨家九小姐，并不是能轻易相见的。

大婆婆说的“晚些时候再相见”终究只是客套而已。

晚饭用到一半，那个奉命招待柴鲸和他用晚饭的萍儿看一眼手机消息，便微笑着转达他们，“大婆婆让我代她说声抱歉，九小姐沐浴后便去了灵堂为哑公守夜，今日不便再见，烦请柴小姐和张先生先回卿雅居休息，之后再另约时间相见。”

“好。有劳萍儿姐姐。”柴鲸连忙点点头，并微笑着道谢。

转头看身边的他，暗了眼光，只低头盯着面前空空的饭碗。

柴鲸轻声叹口气。

她真的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了。

“艺兴？”柴鲸柔声喊他。

“嗯？”张艺兴有些吃惊地抬头，柴鲸第一次这样喊他。

“我明天一定让你见上她。”柴鲸很认真，“你信我吗？”

“……信。”他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嗯！”柴鲸在他的空碗里夹上菜，“今天赶了一天路，肯定累了。我们吃饱喝足，早早休息。明天容光焕发地去见她！”

“好。”在这个陌生压抑的环境里，张艺兴感受到了一丝暖意，“谢谢你。”

柴鲸自然是说到做到。

虽然有些苦了他的好兄弟栾语宁，一下戏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来。

一行三人到达杨氏古宅已经深夜了。

吊唁的人们都已离去，杨家族人也都各自休息。

夜深人静里，偌大的古宅静谧威严，让人不禁把背挺直一些。

“再往前去就是哑公的灵堂，我就送各位到这里。”接他们的人指指前面挂满白灯笼的房子，行个礼，就轻声退下了。

三人不自觉地同步乖巧点点头，然后相看一眼，最后低头整理整理自己的衣着，再郑重地往那个房子走去。

每一步都带着一丝虔诚。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

有人在唱京剧，即使听着不太专业的样子，但依旧好听。

声音很熟悉。

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也消散了些许三人心里的忐忑。

三个人不禁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到了灵堂前。

烛火摇曳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换下了丧服，穿着素净的长袍，头发一如往常，用和长袍同色的发带束在脑后，正搭配着手势身型，在为水晶棺里的人尽情地表演。

没人舍得去打断她，三个人都选择静静站在门外，欣赏。

“天生～丽～质～～难～～自弃～～天生～丽～～质～～难～～～～自～～弃～～～长～～恨～一～曲～～千古～迷～～～长恨～一～曲～～千古～～～思～～～”

“好！”

背后突然有个甜甜的声音叫好，吓得三人齐刷刷地转身。

是个高挑的年轻女子，正笑着向他们走来。

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比栾语宁还要高些，一身黑衣，表情肃穆，看向他们三人的眼神里带着审视。

杨乐雅听见声响，从灵堂里跑出来。

看见门外的三人，笑一笑，再往后看去，呆在了原地。

“是……般般？”良久，她才开口，满是不敢相信。

“嗯。”那位女子点了点头，“般般回来了。”

眼前人顿时红了眼眶，张艺兴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两人走上前来，杨乐雅难得失态，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女子，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黑衣男子尊敬地和乐雅点了点头。

“是谁啊？”栾语宁忍不住好奇心，低头和柴鲸咬耳朵。

“我没见过。”柴鲸摇摇头，“杨家人太多了，我认不全。”

“进去吧。”杨乐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你回来送他，哑公公会很高兴的。”

“好。”年轻女子点点头，领着黑衣男子先进了灵堂。

“见笑了。”杨乐雅不好意思地冲三人笑，“栾先生，辛苦你专门过来一趟。”

“不辛苦。”栾语宁连连摆手，“是我的荣幸。”

“进去吧，哑公公今夜肯定高兴坏了。”看的出，杨乐雅是真心高兴，为哑公公高兴，“他想见的人都到了。”

“好。”栾语宁被杨乐雅触动，也有些哽咽，被柴鲸领着先进了灵堂。

留下张艺兴和杨乐雅还站在门外。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许久， “还好吗？”其实也不过几天，但张艺兴觉得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和她说过话了。

“好。”她依旧笑着，即使眼角还挂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