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永璜
灵堂内,摆放着一座棺椁。微风拂过,灵堂的蜡烛忽暗忽明,跪在灵堂前的小男孩的面目也是看不太清。
永璜看着母亲的棺材,他想他再也哭不出来,这一生的流泪早已流光。重活一次的永璜,到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悲伤并不是哭喊叫天而是沉默。
内心是翻天覆地的悲伤,永璜用手轻抚着黑色的棺椁缓缓将头靠在上面,为什么不能回的再早一点呢?这样就能再见母亲一面。
“永璜。”弘历站在夜色中,轻声喊着灵堂内的孩子。
听下人说,本来悲伤过度晕过去的永璜又来了富察格格的灵堂,只是一直跪着不说话也不进食。
有点担心的弘历赶忙过来看看,尽管最近永璜与永琏总是争风吃醋让自己有点不高兴,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对永璜的感情还是最特别的。
没听到回复的弘历走进灵堂,轻轻拍在永璜的背上,“永璜……阿玛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也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累坏。”
看着眼前的永璜,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生母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一度伤心地说不出话来。
永璜这孩子果然像他,至真至纯。后院那些人总说永璜嫉妒心重,看来得好好打压打压,免得污了永璜的名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永璜一时尽感到一丝害怕,不过这仅仅只是一瞬,他该释怀了……
转过头,眼神带点倔强,“见过阿玛,阿玛您先回去吧,我想再陪陪格格。”
重生后的第一次照面,永璜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和乾隆相处,他现在只想静静待在母亲身旁,祈求着未有的安宁。
永璜祈求又倔强的眼神让弘历再也说不出劝诫的话来,此时的弘历不是一位威严的皇帝,也不是对长子恶语相向的父亲。
爱之深,恨之切,弘历就是一个感情极致的人。要么爱一个人对他百般之好,要么恨一个人达到顶峰。
知道永璜想陪着逝去的生母,于是弘历出了门,又吩咐永璜的奶娘照顾好他。
灵堂里随着弘历的远去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几日过去,富察格格已经下葬,有人欢喜有人愁。后院那几位现在心情不知道多舒畅,富察格格得宝亲王的宠爱,又生了第一个儿子占着长子的位置,她们不知道多嫉妒。
现在富察格格已经死了,永璜年纪小小能有什么作为?只要失了宠爱,等宝亲王厌倦了,岂不是任她们拿捏。
富察福晋其实也对永璜的身份感到膈应,一个格格倒是先生下儿子,霸占了长子身份,让她和永琏的地位尴尬起来。
富察格格已逝,不知王爷对永璜的去处怎么安排。
“姐姐们,富察格格已经去世,这大阿哥年纪尚小。也不知道到时会由哪位姐姐抚养。”说这话的人是刚入府的黄氏。
格格黄氏入府没多久,又没得到王爷的宠爱,未生下一儿半女,反观其他人要么有个一儿半女要么就是受王爷宠爱。
永璜没了生母,要是能争取抚养永璜,反倒给了她一个翻身的机会,毕竟长子身份在那,永璜的宠爱毫不低于嫡子永琏。待她生下皇子,正好可以给她儿子铺路。
院子里的女人早看透了黄氏的小心思,受宠的侧福晋高氏出声道,“妾身以为大阿哥这么受宠,王爷恐怕不舍得让咱们抚养呐,肯定是交给福晋。福晋,您说是吧?”
高氏故意挑起的笑脸让富察福晋不满,最近高氏十分受宠,她作为福晋又不能随意斥责以免失了风度。
“王爷也未跟臣妾说起此事,想必王爷内心早有定夺。”福晋对王爷的心思捉摸不透,提起由谁抚养大阿哥的事情,王爷只说再做定夺。
若是真交由她抚养,她也只会按规矩办事,不会再多半分其他。
侧福晋乌拉那拉氏见此也打起圆场,“是啊,待王爷吩咐下来再谈不迟。”
乌拉那拉氏心里也是希望能够当大阿哥的额娘。
而这场争论的话题中心永璜却毫不在意这些,前世的种种已经让他失望透顶,现在的他只想等到开府远离乾隆,尽心尽力做好自己,为百姓做实事。
至于大统之位最终由谁继承,他并不在乎,反正不会是他就是了……
永璜拿起手中的书籍,这几日落下的功课太多,死了已经一百年的他对这些还残留点印象,但还需重新领会。
“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
清脆的声音在书房响起,这正是《尚书》中的伊训篇。
少年的朗朗书声,惊起屋外树梢上的鸟雀,它们先是绕着树形成环,随后一个接一个飞翔天际。
弘历刚下朝将朝服换下,在门口时没有看见迎驾的永璜,问了才知在院子里未出来过。
走进永璜的迎春园,原本迎春园是富察格格的住处,园子曲尽通幽,通幽之处便是永璜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