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铃声响起的时候，赵珂安总算松了口气，收拾好笔袋等着排队往外走。

考试结束时已近傍晚，三两的学生讨论着一起放学。

赵珂安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就见到对方站在路灯下等她。

他和下午的时候有些不同，没了着急的情况，又变成了含蓄温和的样子，只安静地站在路灯下望着她。

赵珂安想起来了，现在的时间段应该是他们刚刚认识的一年。

在原时间段里，刚刚被绑定为任务者的她连续任务失败，在无尽的折磨和无望的未来间她的精神濒临崩溃，被系统放弃一样地投放到这个世界，之后小七就离开了。

赵珂安明白再失败一次她就完蛋了，但是她毫无办法，在系统也离开之后开始无所顾忌地发疯，刚好欺负他的人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她当时毫不在乎地当众一椅子砸在对方的背上。

椅子散架了，惹事的人被砸出血晕倒了，她的名头响起来了，也从此多了一条小尾巴。

但赵珂安只想自我放弃，哪里顾得上对方，有的时候在面前晃悠烦了还会讥讽两句，但一年两年对方都在，直到她的精神稳定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完成了的时候，他也一直跟在赵珂安身边，他知道她烦，于是不敢靠近，只是看着，又在她向下走的时候拉她一把——像今天下午的考试一样，如果没有他赵珂安准得缺考。

赵珂安一步一步走近他，一直走到灯光下，和他站在同一片光影中。

“珂安，对不起。”对方低下头，颤着眼睫和她道歉，她以为赵珂安会反感他下午的多管闲事。

因为在这一年里，赵珂安对这条不请自来的小尾巴很不耐，并三番五次地强调不许跟着她，不要再管她的事。

赵珂安看着对方眼底的红痣，听着对方道歉的话语，从记忆匣子里翻出了这个世界的任务。

她的任务是当上最优秀的律师，让在这个世界伤害了‘她’的人被绳之以法，这在当时还一个任务都没有完成的她看来是个毫无可能的任务，可偏偏眼前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擅自将当律师作为她的梦想，一路拉扯着她朝这条路上走去。

最后她成功了，从这个任务之后开启了赵珂安金牌任务者的神话，可眼前的人似乎在她任务完成离开时，还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现下看着还年轻的他，赵珂安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情感，但谁也没有捅开这层纱，有可能是对方不敢，也有可能是对方知道她不敢。

身高腿长的少年站在赵珂安面前，低着头向她认错，赵珂安心中有无限的动容和感慨，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她马上要实现她的目标回家去，他也会完成剧本和主神兑现契约，虽然不知道究竟约定了什么，但两个人都能够实现自己想要的，而在回家之前她想她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放松一次。

少年久不闻声，小心地抬头瞧她，却撞进了赵珂安满眼的笑意中。

“你不生气吗？”少年的声音带着疑惑。

“我不生气，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赵珂安叹息一声唤道，“还有，郸清，该醒来了。”

一个名字打开了一个开关，面前的少年神色怔忪，陷入到无尽的记忆之中，之后回过神来，神色如冰雪消融化成温柔。

“珂安......家主，好久不见。”郸清这样说道，他注视着青春洋溢现代打扮的赵珂安，目光柔和，他最终还是找到她了。

“好久不见，虽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在这里遇见，但我们见面的时间只怕不多了。你能冲破和主神的约定想起之前的记忆，说明我们现在所处的梦境超出了幻妖的控制，是不和世界规则的存在，随时有可能破碎，而之后郸清也会失去关于你的记忆。”

眼前的人是最为完整的郸清，有着过去和现在的所有回忆，赵珂安不再隐瞒和他摊开了说，“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遇了，之后我会完成任务然后封锁一切记忆回到真正属于我的世界去，这点......你应该猜到了。”

“对，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最开始的赵珂安同学，你有你的任务，成为律师是你当时的目标。”郸清眉眼俱是温柔，肯定了赵珂安的猜测。

“......”赵珂安即使早就猜到答案，在郸清爽快的承认下还是沉默了许久。

“算了。本来不想问的，毕竟郸清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现在遇到了还是问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我想对郸清下手你同意吗？”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随即闷笑出声，笑得胸膛震响，用一种无奈的目光注视她。

“对，喜欢你，喜欢家主。”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郸清都喜欢赵珂安。

对方应得干脆，赵珂安就明白过来，果然之前的世界是因为知道她的顾忌才一直没有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欠对方的更多了，赵珂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