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拐个弯,袁半夏挺直的腰背瞬间塌下来,左手托着右手肘弯,“走走走,去医馆。”疼的太狠,她表情有些狰狞。
“姑娘,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梦玉吓了一跳,想扶又不敢。
“救易小姐时伤着了,嘶……”
“您干嘛对易小姐那么好,奴婢铺被子时看到您半拉身子被拽出窗台差点吓死,既然受了伤,咱们就该早点去医馆看伤,您竟然还忍着疼一路把她们送回客栈。”
袁半夏无言,她不是圣母,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善意皆是因她心中烦忧。
梦玉絮絮叨叨,“先是被追杀,再被蛇咬,又受寒卧床,奴婢煮药都惹的一身苦涩了,您这回又伤着,回头还得喝药,让舅老爷知道,您别想再出门了。”
胳膊没受力,痛感降低,袁半夏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这段时间的确倒霉了些,大概碰到了不干净的脏东西,应该去寺庙拜拜。”
“驱邪避灾的是道士吧,和尚不都是超度亡灵的?”
“或许哪路神佛身兼数职,看我诚心就应承我了。”
到了医馆,梦玉捧着她的手臂像捧着玻璃娃娃,“大夫,您快给我家姑娘看看伤。”
巧的很,坐堂大夫正是熟人,齐大夫翘着胡子,脸上的痦子也跟着抖,“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如此多灾多难,也太不知道爱惜身体了。”
“姑娘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
齐大夫从手肘捏到肩膀,到上肘内侧时袁半夏疼的瑟缩,“疼。”
“自己上下晃动一下手臂。”
袁半夏忍着疼摆动,“胳膊抬高时疼的最厉害。”
“不严重,骨肉受到重物拖拽,受力过度,有些脱臼,肌理也抻伤了,我给你开些外敷的药,上药前先用热帕子擦拭手臂,好让药物渗透,接下来手臂别再受力,慢慢养着,咔嚓!”招呼都没打,齐大夫攥着她的手臂猛地使劲,脱臼的筋骨瞬间回正。
袁半夏差点咬伤舌头,“……”好一招声东击西。
“不疼吧。”
“呵呵,还行。”起码省了做心理建设的时间。
出门时好好的,回去又是半残,袁半夏本想瞒着赵云亭,才进客栈就与他遇个正着。
“回来的挺早,我以为你卧床许久今日会在外面多逛会。”
梦玉举着手里的药包,“姑娘受伤了。”
赵云亭勾起的嘴角定住,“怎么回事。”
“那个……”袁半夏无事道,“不小心把胳膊拉伤了,小问题,梦玉不放心非要让大夫开药,哎呀,走了一路,腿有点酸,小舅舅我回屋躺着了。”
也不等梦玉,袁半夏快步上楼进屋,然后关门上栓。
“这丫头,我又没怪她,怎么跟躲瘟神一样。”袁半夏活动自如,动如脱兔,看起来完全不像病号,赵云亭没有太担心,瞥了一眼缩着脖子站在原地的梦玉,“好端端逛个街怎么会拉伤胳膊,说实话,不得有丝毫隐瞒。”
“有个姑娘跳楼,姑娘为了拉住对方……”
“!这糟心的外甥女!”赵云亭气的跺脚,“她怎么那么大胆子,也不怕自己被一块拖拽下去!”
“姑娘早早让奴婢在楼下铺了厚厚的棉被,而且跳楼的姑娘我们认识,姑娘还说今日天不太热时去找她聊天……”越说越心虚,梦玉捏着药袋上的麻绳搓来搓去,她不是故意告状,实在是舅老爷看她的眼神太有威慑力了。
“大夫怎么说。”
“手臂拉伤还有轻微脱臼,慢慢静养,不可托提重物。”梦玉小心翼翼道,“奴婢先去给姑娘煮药?”
“煮什么煮!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啊?”
“姑娘还要见易小姐呢,就这么不辞而别不合适吧。”
赵云亭夺过她手里的药,“跟那位熟人打声招呼,就说我们赶时间,以后有缘遇上再详聊。”
舅老爷正在气头上,梦玉也不敢跟他说易家接下来也要去孤霞山和滨都。
******
将将用过饭食,易灵韵搅着石臼的草药,待里面的草药全部沁出药汁,她用棉布浸润后替自家兄长敷在眼皮上。
“我在里面加了薄荷,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比之前清爽许多,韵儿,你若想和夏姑娘一起……”突然想起的敲门声打断易寒之的话。
“易姑娘,您在家吗?!”
“是梦玉的声音,难道是半夏姐姐过来了。”易灵韵放下捣棍,满脸欣喜,“我去开门。”
易寒之坐在凳子上,微微仰着头,眼皮上全是药,他无法睁眼,想进屋躲避却不敢乱动,思及自己形态狼狈,他从怀里扯出白纱蒙到眼上。
“怎么只有你一人,半夏姐姐呢?”
“姑娘今日不能来找您了。”
“进院子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