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见到昏睡的袁半夏,齐大夫捋了捋胡须,“原来是这位姑娘,前次给她诊过脉我归家后仔细思索了数日,始终不得其解,她如今病着兴许能窥出几分病情。”
齐大夫闭上眼仔细切脉,足足用了一盏茶时间他才睁开眼,又仔细查验袁半夏舌苔,眼中的光越来越亮,“原来如此,竟是这样,难怪脉向古怪,老夫从一开始便想错了。”
“大夫?”赵云亭紧张的看着他。
“这位姑娘并非发热,而是中毒。”
梦玉问道:“是蛇毒吗,我家姑娘确实被蛇咬了,这两日还吃着解毒的药丸呢。”
大夫摇头,“并非蛇毒,而是热毒,病人是否每到夏日就燥热难耐,日夜难安,便是睡着半夜也容易心悸惊醒,冬日反而好过许多,衣服穿的轻薄,稍微动动还会出汗,出过汗却又觉得乏力。”
“对对对。”梦玉忙不迭点头,“初时,老爷和夫人也没当回事,酷暑本就炎热,可能姑娘体弱感受更深些,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一到夏日姑娘越发难以忍受,白日倦狠了,还会头晕想吐。”
“你家姑娘可否吃过热性药物或是曾经久居高温之地?”
“没有。”梦玉道:“若说受寒还有可能,几年前的冬日,姑娘不小心落水,救上来后狠狠烧了数日,也不知是调理的好还是姑娘底子强,病好后并未染上体寒的毛病,就是从那年开始,姑娘不耐暑气,冬日反而好过许多,可往年时候,姑娘可是最怕冷的。”
赵云亭问道,“大夫,您见多识广,可曾诊治过落水后体质大变的人?”
“水属寒,而女子体质本就偏阴,若是就此孱弱惧寒到也正常,反其道而行……”
不合常理。
“关于热毒之事还请您解惑?”
“说是热毒,实则方子本是对应驱寒取暖的症状,老夫知之不详,若加大生地、白茅根的剂量,长期服用便会让寒气转为热气,若要发展成热毒,中间还需增添药材,具体为何老夫也不知晓。”
“您能治吗?”
齐大夫摸着胡须不言,半晌后叹气,“难,除非查明形成热毒的具体药材,如此才能对症下药。”
他又道,“热毒形成日久,其表现便是惧热,每至夏日浮躁难寐,时日久了脏腑受损,届时恐有性命之忧,若如往常仔细养着也不会病情汹汹,此番病发便是受寒,致使凉气入体,两相刺激将病症激出来了。”
袁半夏落水后在湖中浸泡两日才被人救下,若非此次落水查出真相,他们始终以为暖暖血热气燥,径自寻寒凉之物或让她去避暑庄子住,等热毒不可挽回他们悔之晚矣,赵云亭指甲掐的掌心生疼,“可有缓解之法。”
“老夫给你写个方子,虽不能彻底将热毒拔除,却能抑制毒性。”他端起桌上已经放凉的汤药闻了闻,片刻后撇嘴,“倒了吧,全然不对症,喝了只会更严重。”
齐大夫指着梦玉道,“走吧,小丫头,随老夫回医馆抓药。”
“好。”
赵云亭看着睡梦中依旧紧蹙眉头的袁半夏,眼瞳黑沉沉一片,几年前暖暖落水昏迷,长姐忧思过重以致流产,看似意外,细究起来袁崇后院那几个女人皆有嫌疑,可偏偏找不到证据,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本以为那场事故早就终结,原来躲在暗处的人早就谋划好了一切,齐大非偶,若是当初没有结那门请亲事便好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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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半夏被一股清雅的香气唤醒,好闻的味道在鼻息间萦绕不觉,令人醺然欲醉,睁开眼环视屋内数个花瓶中招展的鲜花,她恍惚以为又穿越了。
“好看吗。”
“咔嚓咔嚓。”赵云亭啧了一声,“剪刀太锋利了。”他举着一枝削干净尖刺的芙蓉展示给袁半夏看,“小舅舅手艺怎么样。”
“不太好。”
“……”赵云亭摸过她温凉的额头慨然一笑,“果然退热了,难怪如此促狭,担心你病久了心情不好,我特意去乡下买花插瓶,想让你一睁眼就看到这么美的景色,你到好,竟然不领情。”
“小舅舅想让我撒谎么。”没用他扶,袁半夏自己靠着床架坐稳,拿过他手里硕大的芙蓉轻晃,笑意盎然,“你自己看好看吗。”
长长的花枝除了顶端盛放着开到极致的花朵,枝子上干干净净连片叶子都没留,别提多怪异了。
“咳,是不太好看。”赵云亭微晒,“饿了吧,我喊梦玉过来伺候你洗漱。”
“好,谢谢小舅舅。”袁半夏语气中全是笑意,“花其实很漂亮,真的。”
“言不由衷。”赵云亭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外祖母在家中特意盖了间花房养花,到时候小舅舅到要看看你插花的技艺如何。”
没有女孩不爱花的,袁半夏眼睛立马亮起来,“我们什么时候继续赶路。”
“病才好,急什么,安生养着,咱们还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