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皇甫修然端正态度,“放宽心,我喜欢女子。”
“如此甚好。”易寒之凤眸隐有冷意,他恩怨分明,恩与仇可以同时报到一个人身上。
皇甫修然不知道自己脑袋在裤腰带上转了一圈,“我过来除了看你伤势恢复的如何,也想跟你说个好消息,圣上已经下旨释放易家所有人。”
易寒之眼眸倏然亮起,“当真?”
“骗你作甚,兴许你家人这会已经在往家里回了。”
易寒之转身往外跑,动作过大,腰腹处的伤口被撕裂,艳红的色彩瞬间浸润天蓝色的衣料,他踉跄着扶住门框稳住身体。
“你急什么。”皇甫修然想扶他,因着他之前说出的皮相妄言,易寒之忍着痛躲他的手。
“不是都解释清楚了么,怎么还对我避如蛇蝎。”皇甫修然无奈道,“难不成你忘了易府在前日的大火中付之一炬,我让侍卫在附近留守,易家人若返回,侍卫自然会把你歇在这的消息告知,你安生养伤等着便是。”
易寒之复要抱拳道谢。
“别整虚礼,我好不容易请大夫给你治好伤,你又把自己折腾成血葫芦,真感谢我就养好伤听我差遣。”
易寒之终于露出个笑,“好。”
唇角上扬,眉眼略弯,冷硬的五官随着表情软化,就像阴沉的天突然拨开乌云,露出天边乍现的光彩。
皇甫修然神色轻快,才要开口,余光瞥见门外走来的人。
尹子修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目光在易寒之身上游走一圈,说出的字眼立时将松缓的气氛推入深渊。
“节哀。”
文字真是博大精深,他没说出任何凄惨的形容,只两个最简单的字就让人如坠冰窖,易寒之面色苍白,“此言何意。”
“你家人对我们派去的侍卫并不信任,即便易家变作废墟,他们也要在那里停留。”
易寒之毫不犹豫,按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快步离开。
“哎,你好歹把伤口处理好啊!”
才答应过他好好养伤的某人不顾伤体,步履如风,皇甫修然啧了一声,“我又不是非要拦他,只是想告诉他乘马车快些。”
他走到站在窗前的尹子修身边,随他一起透过窗户看向已经走到街上的易寒之。
“易家情况不好?”
尹子修语气低沉,“很糟。”
“怎么讲?”
“易松身死,易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上了年纪,出狱后不停歇从西洲赶回长平县,乍见到易府断壁残垣,提着的气一下就松了,两人都被抬到医馆救治,易夫人看起来康健,情绪却如同绷紧的弦,稍有外力可能就会断裂,至于易姑娘……”
尹子修平时话不多,一口气听他说一长串,皇甫修然话音抬高,“尹子修真有个妹妹?!”
尹子修眼皮下垂,“钟灵毓秀,明眸皓齿,冰肌玉骨……”
“说重点。”
“她依偎在易夫人身边如同惊恐之鸟,眼神时而稚嫩时而癫狂。”
“她疯了。”尹子修看向蔚蓝的天空,白云飘飘忽忽的游走,蓝的纯粹,白的皎洁,对比地面的嘈杂与混乱,如同两个极端。
如今的易灵韵就是美好形容词的反面,曾经愈是纯澈,现在越发让人叹惋精致的风景画被人泼了浓重的墨。
皇甫修然许久没再说话,沉默的空气蔓延着压抑。
“这些遭遇我听着都觉得难受,身处其中的人更难过吧。”
尹子修拍皇甫修然的肩膀,“如此大仇,易寒之定会不死不休,你确定要趟这趟浑水吗。”
皇甫修然吸了口气,神色冷静,“不会。”如果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他豁出性命也要相帮,可易寒之不是,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他已经救过他一回。
“不错,有长进。”
皇甫修然嗤笑,“商人趋利避害,我也不能免俗,不过……”
尹子修静静等着他的转折。
“事情没有糟糕到无可挽回的局面,明面上拉开关系,暗地施以援手即可。”毕竟是他想罩的人,遇到阻挠就直接撒手不管,忒没有皇甫家风范。
“自然。”
皇甫修然挑眉,“你竟然不阻止我?”
“因为我有预感……”
仿佛心中所想一致,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眼神是如出一辙的晶亮。
尹子修勾唇,“舅舅曾说我不擅经商,擅看人,若此番我没有看走眼,这位将来定非池中物。”
尹子修态度转变并非他说的这么简单,他又去调查了易家着火那晚发生的事,他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易寒之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加谨慎多智,此番打击若不能让他就此消沉,便会成为他展翅高飞的双翼。
“父亲的话肯定不会出错。”
此言太过绝对,尹子修没有否认,只是轻笑,龙入泥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