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情
两人之间的对话客套疏离,不像是多年夫妻,他们之间没有反目成仇,也没有相看两厌,只是因为有了一根刺,恰恰这根刺是他们狠不下拔除的丧子之痛。
白夫人越过洛行止,她推开房门,迈出一步后想起还有话未说,背对着洛行止,道:“天地如此大,也许你我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洛行止展颜,回道:“届时当饮一大白。”
花叶簌簌,来去潇洒,孟宓躲在暗处目送白夫人离去。
她一把薅过旁边的花枝泄气般在半空乱挥,花瓣哗哗落在地上,孟宓又跺脚乱踩一通。
温幼南好不容易才找到孟宓,一来就见被寄予厚望的首座弟子正在欺负一棵树。
“孟师姐。”温幼南咳了一声,“师尊让我来问问你,你要去整理一下沐师兄的遗物吗?”
温幼南还不太习惯“师尊”这个称呼,原本内门弟子的拜师仪式都十分隆重,奈何赶上了仙魔战,未来几年估计都不会有什么选拔,内门能不能有新弟子全看造化了。
温幼南在外人眼里就成了幸运儿,偶然和眠月长老去了趟吉若国,回来就把乌鹤玉牌别在腰上,经历了什么,怕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你的灵力比别人要强。”饮完拜师茶,眠月趴在温幼南耳边悄声开口,“这个便宜倒叫我捡了。”
温幼南想得太出神,孟宓说话她也没听见,肩膀被人拍了两下,温幼南一激灵回神,孟宓面色古怪的开口:“我可不是想他了,只是要去看看他房间里装了多少和姑娘家的定情信物。”
温幼南也算是了解了些孟宓,说话总是口不对心,她也没揭穿,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师姐说得都对。”
孟宓:“......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温幼南:“......”明明是你自己心虚!
孟宓与沐如春青梅竹马,她自然是十分了解沐如春的,但最不了解沐如春的也是孟宓。
那一屋子放置的不仅是沐如春与诸多女子的信物,还藏有岁月远逝,心事难道的年少情思。
长风贯窗,满屋子的宣纸在半空纷纷扬扬,似想将主人隐秘的心事宣之于口,而后慢慢落地。
沐如春的房间从来不准别人踏足,连眠月都没进去过,于是藏在房间里的秘密直到他离世才得以见天日。
孟宓回过神,残风卷来一张画像,她缓缓弯膝去捡,指尖触碰到画像一角,眼神恍惚起来,依稀看见故人归来。
在她即将拾起画像时,又有一阵风,画像故意躲她一般飞走。
孟宓愣住了。
那幅画描绘的是什么,孟宓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却有什么过往逐渐向她靠近。
“这香囊是沐师兄临走前赠给我的见面礼。”
温师妹的话萦绕耳畔,孟宓当时以为明白了沐如春,无非是一个浪荡子罢了,现在才是真的懂了。
不是不喜欢,是不爱慕罢了。
譬如沐如春,譬如孟宓,不过只是刚刚好的喜欢。
沐如春早就死了,那一屋子的画像就算重见天日又如何?
有几个人会在乎这段年少时深藏心底无疾而终的情?
就连孟宓自己都不在意了。
桃花灼灼,孟宓出来后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桃树,桃林依旧,故人不复。
沐如春已经死了。
谁会在意一个早亡人?
沐如春是一个风流人,从不愿意为一个人停下赏四时美景,观风月佳人。
孟宓是天之骄女,宁可作无根浮萍也不屑为痴男怨女故事中的角儿。
一个太风流,一个太高傲,到最后只能交付风吟鸟唱。岁月再难归来。
守在外面的温幼南解下香囊归还孟宓,孟宓晃神,她的记忆随着浅淡的花香飘向一年前,那时她十五岁。
“我的生辰你送我香囊,”也是在这棵桃花树下,沐如春凑在她身边,和她挨得极近,近到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鬓,“等你生辰我送你玉佩如何?”
旁边的洛乘风瞪大眼睛红了脸,孟宓又羞又恼,追着他打了半个时辰,沐如春笑着求饶。
真的没有半分期待吗?迟来的扪心自问孟宓注定等不来答案。
她生辰的那天,在快堆满奇珍异宝的屋子里找到了一柄画着月上柳梢的折扇,她睨了眼旁边的沐如春,半开玩笑问:“不是说要送玉佩吗?”
“那是要留着送情妹妹情姐姐们的,我若真当成贺礼你又不乐意。”少年情爱总是在玩笑中试探,却常常错过,沐如春笑回,“反正你孟家大小姐就算想要玉山也会有人给你送来,玉佩算什么。”
说完,沐如春垂首静默下来,孟宓看着折扇说不出话。
香囊快被走神的孟宓抓破,温幼南的眼睛认真注视孟宓,“师姐爱过人吗?”
爱?这个字教孟宓愣了许久,温幼南坐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