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铃事
还是他们口中的“妖魔”:“真是好大的罪过。”
温幼南咳声,敏锐察觉江逐月情绪有异,转移话题道:“师门为什么会让我们来接这次任务?”
温幼南这话题转移得虽秒,江逐月却听出了她的用意,哼笑一声没有拂了她的面子,自然的接过话头。
“仙门弟子都是从十四岁开始接取任务,至于你——”江逐月抬眼,上下打量一圈,笑容微妙,“是我临时起意带你去,权当适应。”
温幼南“啊”了一声,江逐月义正言辞:“啊什么?师兄我这是为你好,明年有内门选拔,你入门太晚已经落后一大截了。”
江逐月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当得称职:“明年你要么再等五年,要么击败师兄师姐,我多助助你,没准你明年就能升为内门弟子。”
温幼南心中暗自思忖,她期末考完和同学去公园玩,一不小心翻开了在躺椅上闲置的小说,字儿还没看到,一道光从天而降把她给带了过来。
那书一看封面就是修仙小说,她定然是穿进了这本书里!
“修仙世界危机四伏,身份越高越容易没命。”温幼南默默想道,她自己差一点点就命丧蛇腹,幸好天河宗弟子及时赶到,“我不如一辈子当个废柴的外门弟子,既不用被派出去降妖除魔,又不怕妖魔攻入天河宗袭击。”
温幼南羞涩回话:“其实我觉得外门也挺好的。”
旁人争破头皮都想挤进内门,江逐月还从没见过想一辈子呆在外门的弟子,一时语塞。
温幼南自己也觉得羞耻,握拳咳声,向江逐月表明参加这次任务的决心,难得喊了一声师兄:“师兄放心,师妹我一定尽心尽力肝脑涂地!”
“……你别拖我后腿就行。”
遥望盼来人,彩铃唤魂归。
彩铃镇以擅铸五彩风铃得名,传闻彩铃镇古时只是一个荒凉村落,有一对年轻男女相爱,以共同制作的五彩风铃为定情信物,后来男子得了重症,不治而亡。
女子因此失了神智,日夜站在一株银杏树下等一亡人。
每年男子的忌日,女子都会在银杏枝头挂上彩铃,风吹铃动,粗材炼造的风铃在风中发出如泣如诉之声,与它们的主人一起日夜守望。
后来有孩童年年都在女子旁边看她铸造风铃的技法,渐渐学成传播,昔日的小村落依靠技艺日渐繁荣,取名彩铃镇。
而那女子日夜等候的银杏树附近也成了新村落,取名望人村。
温幼南听完江逐月叙述的故事,微微叹气:“是个痴人。”
江逐月微讶:“我以为你要和世人一般夸上一句痴情。”
“我的确想夸她痴情,毕竟人生苦短,譬如朝露,能得一知心人已是不可求,遑论一生等一人。”
江逐月奇怪道:“那你这声痴人……?”
“我只是不懂罢了。”温幼南摇头,“情郎离世固然悲痛,但就此一蹶不振,置亲朋不顾,困囚己身,实在令人痛惜。”
江逐月不置可否,温幼南惋叹:“都说那女子失了神智,若是真的疯了,怎还会记得亡人的忌日?”
“人疯了,心没疯。”江逐月淡淡道,“兴许她不过是遵从本心罢了。”
两人闲来相谈,待话尽时已到望人村。赵家的傻子刚离世不久,头七都还没过,白幡悬挂门前,黄沙地零星散落几张纸钱。
赵家就在村口第一家,村前的银杏树不知历经多少个春秋,参天大树上挂满彩铃,有的崭新斑斓,有的已经褪色生锈,清脆悦耳的仙乐与呕哑嘲哳的糙声混杂,颇为考验人的耐性。
江逐月揉了揉耳朵,“啧”了一声,踢开脚边的石子,打断堂屋满眼粗白的哭丧声:“就是你们找的天河宗?”
堂屋内为首的赵婆子见到来人,也不疑两个孩子是否顶用,扑过来抱住江逐月大腿痛哭:“仙师啊——仙师您要为老婆子我做主啊——”
江逐月十分抵触,掰开赵婆子的手,不耐烦道:“起来好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我哭丧。”
温幼南不着痕迹的观察一圈,发现除了赵婆子和两个孩童,没有人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