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海城夜市的人总是很多，临近凌晨，大排档还是一片热闹的氛围，三两好友聚在一起，烧烤的孜然香味混着酒精，充斥在空气中。

江晏猫着腰钻进路边搭的棚子里，还没坐稳，何皎皎就攀上他的肩膀，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问道：“是不是周青泽打来的？”

江晏扭头看她，女孩眼底分明透着一股机灵劲，哪有一点迟雨说的醉意。

抬手捏捏何皎皎小巧的鼻子，江晏宠溺地笑了下，“你故意的？”

何皎皎拍开他的手，“你懂什么，我这叫……”

“啧，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姜楠星拿起筷子敲了敲，一脸嫌弃，“别忘了你们对面还有俩大活人呢。”

迟雨点点头，眼神涣散地举起一只手，“我是刚失恋的大活人。”

她皮肤本就偏白，一抹红晕在脸上格外明显，眼眶也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看着可怜兮兮的。

“咳——”

何皎皎把手从江晏身上拿回来，数了数脚边的酒瓶，看向迟雨泛红的脸颊，“一会儿没看住你怎么喝了这么多？行了，为了这么个渣男不值得。”

实际上何皎皎今天才刚回海城，下了飞机就直冲徐扬家，差点没把人手撕了，一个人在徐扬家门口整整骂了两个小时，不带脏字地把他八辈祖宗挨个问候了个遍，到最后徐扬受不了了，打电话让迟雨把人弄走。

想到这儿何皎皎又来气了，一把夺过迟雨手中的啤酒瓶，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拦着我干什么，就徐扬这种人，骂他三天三夜都算少的。”

“我同意，”姜楠星双手举过头顶，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就应该把他拉到大街上，然后再写一个‘出轨男’的牌子，让他挂着从东走到西，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给他点颜色瞧瞧。”

“嚯，”江晏手法粗糙地揉了下姜楠星的脑袋，“你还挺有办法。”

姜楠星熟练躲开，还不忘嘚瑟一句：“那是当然。”

过量的酒精让大脑变得迟钝，迟雨默默听着，曲起胳膊支着脑袋，秀气的眉毛越听皱得越紧，表情十分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啪！”

手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另外三个正在拌嘴的人立马噤了声。

只见迟雨突然斜过身子，伸手捧住姜楠星的脸，郑重其事地说：“不行。”

“什么不行？”

姜楠星被她捏着脸，声音含含糊糊的，赶紧腾出手扶着迟雨让她坐好，顺道把自己的脸解救了出来。

迟雨闭着眼睛摇摇头，左手比了个“2“，右手比了个“1”。

“楠星，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说的那个方法行不通。”

说完迟雨还撇了撇嘴，似乎是觉得可惜。

“按照现在的做法，我要写一份邮件，然后群发出去，把所有认识徐扬的人都通知一遍才好。”

“小白兔终于要黑化了。”何皎皎兴奋掏出手机对准迟雨，“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个办法可行，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省得你明天酒醒后反悔。”

江晏看了眼腕表，“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何皎皎立马改口，“省得你今天反悔。”

姜楠星：“……”

“我说……”迟雨乖乖地凑近，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呢？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结束呢？”

“为什么要分手呢？我们明明离幸福很近了……”

一直隐忍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迟雨说到最后，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被谈了多年的初恋劈腿，说不失望是假的。迟雨不明白，她跟徐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在旁人看来，迟雨和徐扬是一对满分情侣，他们从大一开始谈，甚至熬过了毕业即分手的魔咒。

徐扬会记住每一个纪念日，一百天三百天六百天九百天，他会在迟雨生日坐一整夜的火车到她的学校，玫瑰和蛋糕永远不会缺席。

这些事都很动人，可他永远都记不住，迟雨喜欢的花不是玫瑰，从来都不是。

即使迟雨说过很多次，徐扬也只是当时答应着，然后在某个关于他们的下一个纪念日，从背后拿出一束开得艳丽的玫瑰。

在他眼里，花只是花而已，漂亮就够了。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迟雨也不再说了，只是笑笑接下他手里的玫瑰，抱回去养在花瓶里，看着新鲜的花瓣变得枯萎。

她学着做一个合格的恋人，会在徐扬电影看到一半睡着后告诉自己下次不要选这么冗长的片子，会原谅徐扬一直记不住她不喜欢玫瑰，会因为徐扬玩自己不感兴趣的游戏，迟雨一直在等徐扬能够敲响走向她世界的门。

可这四年来，徐扬从来没走进迟雨的世界，只是日复一日地路过，然后回头，再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