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萧莫言忽然命道:“秦荣,将你的衣衫脱给本宫。”
秦荣不明所以,却也不敢不照做。
萧莫言将身上的习武服脱与秦荣,自行更上了太监服饰,连同秦荣头上戴得巧士帽一并夺过。
“上来。”萧莫言半蹲在阮翛然身前,伸开双臂要背她。
“殿下万万不可,奴婢沉得紧。”阮翛然后退两步,也不知为何想起,年少的萧莫言会经常背着她玩闹。
秦荣在一旁瞧着二人别别扭扭,也不知究竟为何如此,遂劝道:“阮内人,趁着夜色,四下无人,快些回宫吧!”
阮翛然双腿直立不得,秦荣说的没错。她若再执拗下去,恐怕惹得萧莫言不知会作出何事。
阮翛然双足颠簸两下到他身后,一咬牙攀上了萧莫言的后背。
“秦荣,让步撵回去吧!”萧莫言吩咐下去,等秦荣走远,这才背着阮翛然出了校场。
阮翛然对于宫中的路,仍旧不熟悉。
可她看得出,萧莫言定是特意绕了偏僻的远路。
偶有宫人路过,也不会诧异,只当是一个太监背着另一个太监。
“你比从前,确实重了许多。”
萧莫言口吻平和,她凝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恍惚看到了年少憨厚的他。
“莫言哥哥。”她闭眼,放任心神胆怯唤了一声。
萧莫言立时怔住止步,随即又继续向前,略有喘息道:“不是说,都不记得了?怎地又想起来了?”
阮翛然不敢睁眼相看,也知他定是面有愠色。
她自打入宫,整日谨小慎微。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是太子不是从前那个莫言哥哥。
方才说明日送她出宫,正如他所言,明日她便离宫,何必还在意束缚自我。
“我当然记得,莫言哥哥,只是我不是从前那个,缠着你的小女孩了。”
她睁了眼眸,发觉他鬓角躺落汗水。捏起袖角,为他擦了擦,苦涩笑道:“若是能回到从前,该多好。”
“人要往前走,眼下才是最重要的事。既然你不喜欢林千帆,明日我让包明悟护送你回顺昌县。” 萧莫言忍着不舍,故作轻松道。
他将她困在宫中,于她确实不公。
“我不要回顺昌县。”阮翛然一想到阮田氏,斩钉截铁拒绝。
萧莫言察觉她语中有恨,叹道:“你可是在埋怨你父亲?”
阮翛然不想提起阮田氏,诓骗道:“没有,你知道我贪玩,还不曾游历过京城,如此回去,岂不可惜了。”
“你们到那边,去看看。”
前面传来秦荣的声音,抬眼望去竟到了东宫的巷口。
秦荣机灵,将东宫门口的亲卫,支到了一旁。
萧莫言稳着气息,嘱咐道:“抓紧了。”疾奔而过,闪身入了东宫正门。
直奔到了寝殿门口,推了门将进,却听阮翛然拒绝道:“殿下,奴婢想回自己房中。”
萧莫言无动于衷踏入殿门,回身将门闩插上。
将她背到床榻前,放坐到床沿,这才回身,气喘吁吁道:“明日便走了,不差这一夜。”
萧莫言撂下这句话,去了屏风后擦拭了汗水,换了身干爽的寝衣。
他回到床榻前,阮翛然杵在床头,扭扭捏捏道:“殿,殿下,奴婢内急。”
此言一出,二人皆羞红了脸。
阮翛然顾不得双腿的酸痛,捂着脸逃也似地开门而去。
阮翛然确实内急,只不过借着由头回陈司闺房里。收拾好行囊,明日一早便可离宫。
阮翛然从恭房出来,门口不远立着颀长的身影。
灯笼的红光,映在萧莫言含笑温情的面容上,犹如夜降人间的仙登一般。
阮翛然忐忑不安慢慢挪向他,她竟还妄想骗过萧莫言。
“去,本宫的汤池泡一泡澡,解解酸困吧!”
一想反正明日便走了,他说什么她应什么。
阮翛然与萧莫言回到寝殿,阮翛然不再别扭,自行去了屏风后。宽了衣,入了汤池。
汤池旁长案上,放着替换的衣衫。
仍旧焚着兰花香,只是今日这汤池中只有茉莉花瓣。
萧莫言一声不响到了汤池前,阮翛然慌张沉下身子遮掩。
还好萧莫言并未入池,只是坐到汤池沿。
将她发髻上的青玉簪子取下,放到一旁长案上。
他拿起水舀子,亲自为她清洗三千青丝。
阮翛然绷紧的心弦,拨乱不止,几近蹦出心口处扯断。
“那青玉簪子,是本宫,昔年送你那支吗?”
萧莫言含情脉脉,将温水一点一点细细淋在她的墨丝上。
阮翛然轻嗯了一声,有些伤感道:“那年你走得匆忙,别说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