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与遇见
Ciara第一次在废弃马厩里的干草块上睡觉,这时她才知道家里床睡着是多么的舒服。干枯粗糙的草无时无刻在划着她身上的伤,冷气从大敞着的门口吹进来,拿着匕首轻轻拂过脸庞。
右臂上的伤口在跳动着,一阵阵入骨一般的刺痛让Ciara原本就很困难的入眠变得雪上加霜。漏雨的房顶滴下雨水,混着泪水从颧骨一齐淌下,再迂回曲折地流进她还未干透的衣领里。
她从来不觉得软弱这个词和自己有任何关系,她也从来都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用眼泪来博取他人同情的女孩子。
会变好的,她对自己说。
深夜,雨停了,月光懒散地从墙壁的缝隙里溜进来,在她淡金色的发丝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又被温柔的晚风轻轻托起。
女人的上下眼睫紧紧交叠在一起,随着主人不太沉稳的呼吸簌簌的颤动。她的眉头紧蹙着,在沉睡中似乎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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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ara是多么希望在睁开眼以后看到的是家里熟悉的天花板,而不是散发着朽木气味的屋顶。她从干草块上跳下来,脱下了厚重的吸满了雨水的风衣。右侧袖子一大块半干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Ciara很不明白为什么一天以后伤口却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她转过头去,看着与自己的血肉黏在一起的白色毛衣,嫌弃的皱了皱眉。
幸运的是,她现在能想到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办法就是把身上这块唯一值点钱的阿兹特克金币“仿制品”当掉,好换些食物和水。她依稀记得自己在博物馆里是有多么喜欢这块金属,但是现在看到它却觉得莫名的厌恶,从头到脚,好像是身体的本能在排斥着它。也许是这个东西是让我做了一整晚不可相信的梦,Ciara这样想着。
手掌又触碰到了油腻腻的木门,Ciara的内心其实是在
呐喊的。她真的很不想再回到那个全是流氓和混混的鬼地方,但是她也是真的需要食物和水。
木门被推开,一股霉味,汗味和难闻的酒精味扑鼻而来,她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祈祷着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她走进去,在最靠近门口的木桌旁边,看到一个人用一种极其......洒脱的方式坐在那里,穿着棕色靴子双脚交叠着搭在桌面上,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椅子腿以夸张的幅度翘起,脸部被一顶三角形的船长帽盖住,整个人呈大开的v字形,也许是在睡觉,但是Ciara对这种姿势能不能睡得着深表怀疑。她只是看了那人一眼,然后走向柜台。“您好,我想典当这枚金币。”Ciara说着,把金币从脖子上取下来,但是金色的链子还在看不到的地方死死地紧攥着,她不觉得她能够相信在这个看起来毫无法律观念的小地方。“......是什么金币?”柜台后的老板仿佛刚刚大梦初醒一般,迷离着双眼问出了一个让Ciara也很迷离的问题。“阿兹特克金币。”她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老板明显是被这个回答惊醒了大半,他凑近使劲看了看金币,好像眼神并不是太好。Ciara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踌躇,“我们不收。”最后他摇了摇头,语气平缓。可是Ciara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
“我收。”她转过头,看到了原本在门口坐着的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Ciara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长度稍稍超过肩膀的乌黑的头发有几缕被编成脏辫垂在脸颊两侧,与头发有相同位置的还有一根细长的......骨头?和几串颜色杂乱的饰品,原本盖在脸上的帽子此时已经被带在头上,依稀可以看到额头上裹着颜色鲜艳的头巾,下巴上的胡子甚至被编成两股麻花辫。眼睛周围不浅的黑色晕影让她觉得这人是不是因睡觉的姿势太洒脱而导致了睡眠质量问题,这些繁琐的装饰几乎让她很难判断这个人的年龄,也许是三十左右的样子。
Ciara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明明震惊到极点却还是要努力让自己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艰难。她维持着面无表情,因为直觉告诉她这很重要。
面前的人又凑近了些,象征性的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我能给你他给不起的价钱。”他在说提到酒馆的老板时,黑色的眼眸还暗示一般向柜台处看了看。
老实说,Ciara并不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像是能够给得起的样子,她向下看去,想要遮住自己眼中的明暗变化。“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冒出一句话来,但是问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隐约能猜到对方不会告诉她事实,还有可能勾起这个看起来很危险的人的怀疑心理。Ciara见眼前的人沉默了一秒,刚要开口,她连忙指着他的身后说:“我在问她。”他转过头,看到一个满脸涂着胭脂的女人正在和一个男人干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对方又转看向了Ciara,看得出来他忍笑,但是开口时还是有一点笑意随着说话的语气溜出:“那你问的还挺不合时宜的。”
Ciara觉得空气都要静止了。她尴尬得想挠头,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会更加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