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
一声,“好有钱啊……”
比她那个王府上要什么没什么的四大爷的有钱多了。
魏音躲开谢平灼热的目光,尴尬地指着桌子上的饭菜,问,“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谢平坐在椅子上尝了一口水晶虾仁,连忙回头看向魏音,“好吃好吃!”
她扒了好几口饭,忽地不知想起什么,感慨了一声,“哎……”
“怎么了?”魏音问。
谢平瞥眼看了一眼谢红初,小声凑过来,“唔……我这几天一直住在四伯父家里,可是王府上连一个做饭的都没有,我又不敢给四伯父说,我不爱吃宫里的菜,吃不习惯。”
宫中以京菜为主,相对江南的饭食来说,大多偏咸,魏音当时也吃不习惯,她道,既然吃不惯,京城玩够了回家就是了。”
“回不去咯。”谢平扑腾了两下小脚,解释道,“我爹说我二伯父过继了我,等过几天就要入宫当皇帝了。”
倘若寻常女儿家说这种话,大人觉得是在开玩笑,可谢红初在旁边坐着,慢条斯理地夹了几筷子蟹粉丸,不管谢平说什么,全任着她讲,不闻不问,也不反驳。
“……”
魏音惊讶地看着谢平,可小孩子吃饭叽叽喳喳的,不待她再想下去,就又开口聊着,“我是江夏人,今年十四了,姐姐你呢?”
“我吗?”魏音回过神来,道,“我是,比你大上五岁,是钱塘人士。”
“江夏与钱塘相距不远,可我还没去过……好姐姐,钱塘有什么好玩的吗?”
“钱塘好玩的……”魏音想了一会儿,“钱塘有也没什么好玩的地儿。”
“可我听说你们那里有桥有塔、有湖有美人……怎么没有好玩的?”
魏音回道,“我七岁便跟着家里四处跑商了,与那些比起来,跑商路上更有意思些。”
“是吗!”谢平与魏音家长里短,非要听魏音跑商的故事。
“姐姐如今十九了……那么这样说,姐姐在外面跟了十二年了商队,好不快活!”
“那倒也不是,”魏音笑了笑,“我十五岁的时候,便不再跟着去了。”
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
魏音下意识地朝谢红初的方向望了一眼。
十五岁那年江南落雪,覆满了华亭锦绣。
远处琴音袅袅,红粉佳人夜夜笙歌,烟花柳巷沾满了四王爷的汤药味儿。
隔着船舫,她与谢红初遥遥一见,当年的四王爷好不风流。
谢红初折了一枝梅花,支着头看向魏音,笑道,“小丫头,家里人没告诉你,姑娘家是不能来这种地方的吗?”
魏音一愣,对着江面确认了一下自己是男装没错,沉声回道,“兄台怕是有眼疾,哪里看出我是姑娘家。”
谢红初笑得更开心了,将梅花的花枝递给魏音,“既如此,那就邀兄台一同快活。”
魏音伸手接过梅花,一个没站稳,跌进了湖水中,借着劲儿连带着谢红初也扯下了船。
她呛了好几口水,谢红初拉着她游上了船,湿漉漉的衣衫紧贴着女儿家曼妙的身段,他别开头,挑了一个毯子扔给魏音。
“本以为你是属鸭子的嘴硬,结果还不通水性……拾柒,你一会儿挑身干净衣裳,等小丫头换好送人家回家。”
“……”
拾柒用手肘抵了一下谢平,“问那么多干嘛,快吃你的饭吧!”
“我就问问怎么了嘛……”
谢平托脸瞪了一眼拾柒,脑海中一下子想起来家里老人要给她说媒的事情,猛的一拍桌子!
“啊,不会是姐姐嫁人了吧!对了对了!想来我明年开了春也十五了,去年的时候都有好些个媒婆说媒,可是她们都嫌我太吵,我爹也让我收敛一点,当个大家闺秀,不然嫁不出去。”
“你也知道你太吵了,嫁不出去,阿音姐当年可比你温柔好看多了!你说是不是主子…”
拾柒一秃噜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
谢平的视线转向谢红初,“咦,姐姐和四伯父原来一早就认识呀?”
许久未出声的谢红初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俩怎么那么生疏,我爹说了,你这叫腼腆害羞,不行的……”
拾柒赶忙夹了一块子肉条塞进谢平嘴里,“那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快别说了!”
谢平喝了点黄酒,有些醉,为了避免谢平问出些更离谱的事情,拾柒连拖带拽地把她先带回府了。
临江仙里,只留下谢红初和魏音。
两人安静对坐,过了一会儿,谢红初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细流涓涓,清脆的水声转瞬即逝。
“这华亭的陈坛佳酿,难为娘娘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