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情

罗茉和程旭之等到了最后才缓缓下船。

港湾边的行人旅客三三两两，融入在这撩人的海风中。

两人沿着海边的栈道散步。

风，不断地撩拨着罗茉的长裙，似乎有意加深这难得的温柔。

两人慢慢走着，倒像一对老夫老妻在晚饭后的漫步。

罗茉正在想着梁辰说的话，为他之后的工作担忧。

程旭之忽然低声道：“你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罗茉一愣，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仿佛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明确的答复过他。

仔细回想，估计是那天他说要永远照顾自己的那句话。

不开口，好像是装傻，倒像是在引诱他。

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天的事情你不要误会，我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所以没有当场拒绝你。我是真的不能答应你......”

程旭之不等她说完，打断她道：“不能答应的原因是什么？”

罗茉叹了口气道：“原因有很多，一是因为现在正在办案，我无法分心去考虑其他的事；二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你已经知道我的过去，也不用我再多做解释；第三，抛开这一切，我觉得我和程队长你，性格不合适。这些理由够了吗？”

一鼓作气说完，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程旭之的表情，心想话说到这个地步，总该能让他死心了吧？

但程旭之脸上却带了一丝笑意，罗茉不禁暗自纳闷，难道是怒极反笑？不对，他不是那样的人呀。

见他不做声，罗茉继续道：“程队长，咱们都是成年人，有话我就直说了。其实我觉得你并不是喜欢我，那只是同情，是可怜。你说见不得我受委屈，也许只是因为你天生正义感爆棚，换做是专案组的其他人，你也会见不得他们受委屈。”

程旭之忽然一笑。

罗茉更觉得惊讶，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实在是看不懂了。

不敢再说话，心想话已经说满了，还是等等看他的反应吧。

程旭之忽然停下脚步，靠立在了海边栈道的围栏上。

罗茉只好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海岸边有不少带着音响唱歌的人，倒是很热闹。

程旭之忽然道：“你说了这么多，我倒是心里宽慰了不少。”

罗茉不解的看着他。

只听程旭之笑道：“罗副队长适合做政委，讲起话来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说了那么多理由，却没有最关键的一点。”

罗茉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程旭之道：“你如果拒绝我，可以直接说你讨厌我，再简单不过，但你并没有提这一点。在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你的所有理由，都是客观上的抗拒，并非主观上的反对。我和你谈的是感情，在这方面，我自己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我觉得，你反驳的理由太充分，反而像是在有意回避自己的内心。”

罗茉被他的言论气的发笑，不假思索的回道：“程队长，我看你才适合去做政委，会说话到了能颠倒黑白的程度。你是专案组的领导，我当然不能讨厌你。至于你说的我回避自己的内心，也许你说的对，但我自己对你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我还是要比你更加了解。程队长，这件事情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谈，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有这份心思，不如去好好研究案情，如果你以后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就不要怪我不顾你的面子了。”

程旭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罗茉微微有些发怒的脸。

罗茉话从口出，也恍然觉得话说的有些重了。

程旭之虽然对自己心存幻想，但他从来都没有为此耽误过案子。

而且他三番五次救过自己，就算不能答应他的求爱，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罗茉暗自后悔自己冲动的话语，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没法再解释挽回什么，只好站在那一动不动。

正不知这尴尬该如何化解，程旭之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半晌，简单的答复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转头对罗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许是我太过于急躁，一切等案子结束后再说吧。”

罗茉如逢大赦，点了点头。

心想，案子结束后自然是各回各家，到时候程旭之回了省队，过不了多久就该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也没有机会再见这位活阎王，正好两不相干。

不过，他到底救了自己几次，还是要找机会还回去，大家扯平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