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船上夜宴

翌日，便是正式拜会胶东王齐铉的日子。

萧忆一身玉紫大氅，银色蟒袍，锦缎高靴。江知野则身着玉红锦袍，百合髻，金步摇，远山黛，淡朱唇。颈间软金为饰，金丝线腰带自腰间垂于膝上，赤金镯明晃晃的挂在手腕上。

萧忆深沉的眸底闪过一抹灼热。身旁的梁羽感叹道，“这…和平日里的风貌大不相同！”

“如何，像不像王爷的美姬？”江知野提起裙摆问道。

萧忆心中小鹿乱撞，脸上却一脸严肃，“一切依计划行事。我们今夜只要从胶东王妃王燕儿那里查到晋地皮毛的买家，私银与胶东的干系大抵便可理清。”

于是两行轻骑护送着二人的宽大轿顶浩浩荡荡往胶东王的宴会开去。

夜宴被安排在东市靠海的一边，长长的木栈道通向海中，一艘巨大的船楼立于水上，共有四层，两侧有宽敞的甲板露台，不远处还泊着一些小艇，多数上有货仓，有几艘则空空如也。

江知野感叹道，“这胶东王当真是气派！”

萧忆低声回应道，“胶东王与父王是异性兄弟，早年有军功在身，有了封地之后便酷□□席美姬，府邸船厢都是越建越大。”

此时，齐铉一身金丝大氅，栗棕锦袍迎将出来，身后跟着正妃高氏和侧妃数位。其中一人妆容美艳，金玉满身，格外引人注目。

那便应是那王燕儿了，江知野心想。

“拜见叔父！”萧忆上前行礼。

“哎呀来来来，六王上座！”齐铉热情地将萧忆迎入船中。

船厢之内部设宽大的中庭，齐铉入主位，正妃和侧位分居两侧，萧忆坐在正位的左侧，江知野坐于其后。众人围坐四周。

齐铉笑盈盈地开口道，“六王是胶东的稀客，虽有公务在身，但无妨家宴在先。本王今日还特意邀请了曲国公，可惜曲国公身体欠佳，只得曲家小姐入席，同窗许久未见，想必也自是亲切！”

萧忆心口一紧，抬眼望去，正对面果真坐着曲茗兰！江知野顺势望去，看曲茗兰今日装扮应是特意梳妆了一番，青绿缎袍，双螺髻，丝绣扇，只是整个人看起来竟清减了许多。

萧忆不动声色的回应道，“茗兰也来了。”

曲茗兰起身行礼，“参见六王爷，许久不见，王爷可一切安好？”

“本王…都好。”萧忆微微颌首。

寒暄过后，歌声舞起。

江知野一边给萧忆斟酒，一边尽量将挂着金镯的手腕抬高。此举终于成功吸引到了胶东王侧妃王燕儿的目光。

“王爷身边这位美姬，我瞧着穿戴颇有我们胶东之风，可是胶东人士？”

萧忆嘴角微扬，侧首回应道，“这是小白，本王从都城带来侍奉左右。只是带她在城内随便转了转，便在东市的金铺中不肯出来了。”

众宾客掩笑，曲茗兰垂下眉睫，没有作声。

胶东王接过话头，“这东市的金铺，怕是没有燕儿没见过的样式，单是府中东厢的存货，都快攒够一间金铺了！”言毕宠溺的看向自己的侧妃。

王燕儿掩口而笑，随即问道，“小白手上这枚镯子，瞧着就眼熟，可也是在城中所得？”

“回王妃的话，正是。奴婢得王爷厚爱，便选了这金铺中最大的一枚！”

众人再次窃笑。有宾客于席间低语，“早前听闻六王爷品貌非凡，爱慕者无数，没想到如今选在身边的竟也不过是此般格调。” “但也别说，此女确实琼花玉貌，寻常男子见了很难不动心。” “可六王爷怎可是寻常男子...”

曲茗兰听着身后宾客的议论，搁下手中的茶杯，缓缓道，“看来六王爷确是厚爱小白，就好比，我儿时独爱的鹦鹉，总想给它配最好的笼子，最好的水碗和吃食，看到它活得舒心，我便也觉得舒心许多。”

萧忆眉头皱起，觉得眼前的曲茗兰刻薄得像是从未相识。

“曲小姐怎可将大活人比作笼中鸟，”此话一出，最先坐不住的是王燕儿，“这人活一世，各有所爱，有人喜欢美酒华服，有人喜欢书卷窗棂，没什么高下，喜欢而已。独爱之情，虽非几块金银所表，却也可表心中之情。”说着又斜了曲茗兰一眼，“六王爷，妾身说得可对？”

“王妃所言甚是。”萧忆略略颌首。

曲茗兰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又轻轻放下，眼睛沉沉望着微漾的茶汤缓缓道，“自古以来，金银或铁，草木和花，便各有各的出处，也各有各的气味。相近者，不过相投而已。”

“你…”王燕儿被气得不轻。在齐铉的众妃当中，只有王燕儿出生商贾之家，不像正妃高氏和其他侧妃等均出自官宦之府。往日里听到的虽都是些逢迎奉承，但暗地里的议论王燕儿自己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今日曲茗兰一番奚落，便是将背地里的窃窃私语都明晃晃的摆在案台上了。

江知野见状，觉得这曲茗兰今日来者不善，可千万不要乱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