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拉开,他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翻了好几圈。
清妩盯着刀刃上的红,整个人逆光而立,浴在灰色的暗影里。
她蹲下捡起地上的刀,绕到裴慕辞身后,把刀柄塞到他手里。
他的手修长干净,掌背很大。
清妩堪堪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手里的刀往里送。
刀尖抵在他心口上方,利刃隔着衣料,在他皮肤上凹出一个小坑。
只消再用寸力,刀身便可轻松贯穿他的肩胛骨。
清妩把下巴往裴慕辞肩上靠,两人的耳垂几乎贴在一起。
“要想给交代,往这里刺。”
她笑得清清淡淡,柔柔地在他耳边吹着气,手下力道渐重。
仿佛她此刻握着的是一串漂亮的玛瑙宝石,而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杜矜轻咳了两声,从凝春手中拿过药箱,走到裴慕辞面前,要给他包扎。
他径自地把药箱撂在原地,给了三个侍女一个安心的眼神,摆手让她们放下手里拿着的东西,出去等着。
含月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凝春拽了她一把。
杜医师最会安抚公主脾气,听他的准没错。
清妩扭过头,目光锐利,似乎对杜矜随意指使自己的婢女有些不满,但终归没有说什么。
“你也出去。”她虽不似刚才那般冷傲,语气也不容置疑。
这是她与裴慕辞两个人的事,不需要其他人来插手。
“他的伤拖不起了。”杜矜知道清妩心底在意这个郎君,只是端着架子。
他径直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纱布和止血粉。
那匕首也不知是哪翻出来的,不干不净的东西扎进肉里,拖久了很容易留下隐疾。
裴慕辞体力不支,又被清妩拖拽一番,此时已经滑下矮几,整个人斜趴在桌面上。
杜矜细看那伤疤的长度,估摸着还得缝几针。
他本是带了可以研磨成麻药的草剂,但瞧着眼前郎君汗珠滚落也不叫声疼的模样,似乎也用不着给他。
杜矜不慌不忙地把针线和烈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叮嘱了几句处理手法。
清妩等他把物什一件一件摆好,脾气缓了许多,再次开口,“出去,药留下。”
杜矜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清妩拿过刚开始含月放下的药匣,坐到了裴慕辞正对面,取下一根发针,挑开上面的小锁。
此时,杜矜刚好走到门口,悠长的目光定格在那抹玲珑玉致的身影上,而后轻声阖上门。
“咔嗒。”
屋里重归平静,裴慕辞克制的喘息声被突显出来。
清妩特意等他缓过劲,才打开膝上的方盒,任由一抹浓郁的药香扑满了整个房间。
冰片、明矾、广陵香...还有许多闻不出的复杂味道。
对着裴慕辞有些了然的瞳底,清妩乐于给他彻底解惑,“这是男子服用的避子丸,令虞花了好长时间才配出来。”
之前她听说女子服药多少对身子不好,便让杜矜去给她寻一些比羊肠还软的肠衣来。
毕竟父皇还不着急将她嫁出去,驸马进门之前,万不能传出不雅之事。
可没想到杜矜竟能调出这般奇药送来,不用她受罪,还能保证她的舒适度。
只不过为了保证药效,得男子连续服用一周,才能彻底防范。
清妩抱着药丸朝内室走,这等稀奇玩意,她也是第一次见。
裴慕辞的伤腿贴在地上,整个人也就半跪在她面前。
杜矜暂时就给了她一盒,里面仅有三十颗。
这般难得的东西,只有用在裴慕辞这等丰姿如玉的清贵人身上,才不枉然。
不是不愿意伺候她么?
“我们试试?”她似笑非笑地眨巴着眼睛,捏起药丸递到裴慕辞唇边。
裴慕辞眼前皆是她嫩白如藕的玉腕,掩在宽大的素白广袖中。
明眸姣姣,清妩的媚眼似珍珠般明媚动人,又似浩渺烟波,刮起惑人的郁郁清风,驱散了久违的寒意与尘霾。
裴慕辞张开嘴,几乎快把那笋皮般又白又嫩的指尖含住了。
他稍有一丝放松,一股焦苦的味道就往脾胃里钻。
鼻尖全是她的靠近带来的味道,像是夏日暴雨后的山栀花香,清雅怡人、芬芳摄魂。
他抿起薄唇,回味着双唇与她指尖相碰时,那光滑又柔软的触感。
清妩手肘挨在膝盖上,腰部以上顺着舒服的力度倾下身,近距离的去瞧他的窘迫与乖顺。
“七日之后,本宫召你来侍寝。”
淡淡的声音落在耳边,莫名的,让他有些心痒。
她腰上的缕带随着弯腰的弧度被撑松了些,松垮的外袍斜斜地挂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