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听着,无论你有什么发现,都到此为止,你的行动很危险,我们都知道揍敌客杀人不眨眼,你不必为自己找麻烦。”
我合理怀疑,他要是真的查出什么,可能会被干掉。
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应当有的所谓“友情”,事实上,我对大部分人的看法都差不多,无聊,只能虚与委蛇,但是我仍然不希望我身边会有人死去。
因为我只想隐匿在人群里过平静的日子,如果身边有人掀起风浪,说不定会波及到我这艘小舟。
我必须让他远离揍敌客,保证他的安全。
“如果你只是缺钱,我可以帮你,收下我的钱总比你去和死神赌博好,”我接着道,“你要多少?”
“五十万。”他说。
我把准备好的支票簿和笔拿出来,给了他一张五十万戒尼的支票:
“你随时可以去兑换,不用急着还我,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毕竟你是我认识了很多年的好朋友。”
看着他接过支票,我补充:
“这些照片就先放在我这里,你不可以再去调查揍敌客了。答应我。”
“我答应你。”他爽快地应承下来,然后语无伦次、满脸感动地向我表达了他的谢意。
过了一会儿,我才找到机会和他告别。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个女人就坐在离我不远的位置,正啜饮着黑咖啡,打扮得很精致漂亮,但是身上的白色裙子却有点瑕疵,应该是洗涤的时候变黄了,染色不均,一片白一片米白,在室内光线下很正常,但透过玻璃投下的阳光就没有这么客气了,阳光会毫不留情地揭穿真相。
她全然不在意自己裙子的颜色。
没有哪个妆化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会穿这种裙子出门,就算已经出了门,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自己裙子的缺陷藏起来,时刻为此焦虑。
我收回视线,想起刚才得到的重要信息,“他能够改变外貌”,这信息在我脑海中飞快地一闪而过,我任由它如流水般悄然消逝,没有半分捕捉的意思,目不斜视地从这位女士身边离开了。
口袋里的手机没有运行应用,但仍然泛着点温热,才充过电,又只剩下一半的电量。
我直接打车回了家,推开门,黑发青年若无其事地坐在电视机前,回过头来,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应该先告诉我你结束谈话了的。”
我说对不起,我没想起来。
“你应该有这样的习惯,”他道,“毕竟你要去面对的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如果你能记得通知我你的行踪,你的安全就会多一份保障。”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明白了,你说得对,”懒得和他争执,我露出恍然和羞愧的表情,郑重地向他承诺,“我之后都会这么做的。”
——才怪。
我只是说说而已,谁信谁傻瓜。
“你去了哪里?”他没有发觉我的敷衍,接着又问。
“中央咖啡馆,”而我诚实地回答,“我去那里见了朋友,然后直接回家了……糟糕,我都忘了问你需不需要帮你带点什么东西回来。”
“没关系,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采购,”他说,“你和朋友谈的怎么样?”
我回答:“很好,我提出给他一笔钱,他听了就愿意放弃揍敌客了。”
“多少?”他问。
我:“五十万。”
“那不少了。”他作出评价。
空气好像变得稀薄了一些。
“他是我的朋友嘛。”我道。
“你确实很喜欢交朋友,”他又在“朋友”这个词语上变换了语气,但那怪异的语气隐藏在诚恳的虚假幻象下,他说,“不过,你的朋友中,有些人可能配不上这个称呼,你在担心他的时候,他把你的安危当成儿戏,还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你的钱。”
“他们真的适合成为你的朋友吗?”
我没有回答。
语言有神奇的魔力,当一句话首次出现在你脑海中的时候,你可能不会在意,但在某天某个场景下,你想起了这句话,它就会像魔咒一样缠绕在你耳畔,不停地怂恿着你去做出相应的行为。
面前的揍敌客显然深谙这种小把戏。
然而他忘了,力的作用是双向的,一个人可以用语言对另一个人施加影响,但他自己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毕竟人和人之间的交流也是双向的。
“我们也是从朋友开始做起的呀,我和你当朋友的时候,不也麻烦了你很多吗?”我对他露出无辜的笑容,“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帮我的时候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成功用这段话把他噎住了。
想洗脑我,门都没有。
来看看到底是谁的心理防线更坚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