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确实是一条路，一条只能容纳一人走的路。

藏在深深的树林里，宽大的树叶遮盖了路，在夜色的映衬下，只露出一小截。

洛雪寒与顾玉瑶对视一眼，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洛雪寒率先踏上了路，花如烟看到洛雪寒走到最前面，连忙紧紧跟在洛雪寒后面，抱紧了大腿。

顾玉瑶走在最后面，秋白想和女孩子贴贴，就走到了倒数第二个，江行舟和那散修走在中间。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危险，但众人还是各自握紧了武器，不敢松懈半分。

走了没有很长时间，就见路旁躺着一具白骨。

众人围上去，是人骨。

有明显被动物啃食的痕迹，指骨丢了几根，头骨也是碎裂的，看得出来死时的惨状，周围陆陆续续的躺着及具白骨，应该是结伴而来。

花如烟眼尖，从白骨旁边大石的底下掏出了一卷羊皮纸似的东西，用一根灰色的细长的绳子绑了起来。

秋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大多散修进秘境后都有记下一天发生的重要事件，以及自己的姓名，来历，大概是怕有朝一日身死，可以告诉人们发生了什么，留下个姓名。

羊皮卷隐蔽的极好，却又似是故意露了点，想让人们看的见，露出了一角。

众人围在花如烟周围，低头看。

“天启四十七年，五月二十七日，

进了秘境，起初还好，但进入黑夜后无数黑手缠上来。侥幸进入这里，走了一段路，路上异兽众多，我已知道自己必会身亡，也不知道这路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外面的时间如何，黑夜极为漫长，希望有人能看见这卷纸。”

天启四十七年，五月二十七日，正好是两月前，也是第一批人进入秘境的日子。

其实想也想得到，两个月了，还没有一人出来，要不是被困于其中出不来，要不就是都死了。

众人相顾无言，将纸塞在石头下，放在原来的位置，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后，又有一具白骨横在路边，只不过这次的死状更加惨。

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六人继续走。

这次的白骨躺在了路中央，头骨碎裂，几乎看不出什么人形。

一卷羊皮纸就藏在头骨下面。

这次花如烟没有去拿，将眼睛望向了江行舟，众人看见花如烟的眼神，也都看向了江行舟。

江行舟：………

小心翼翼地拿出了羊皮纸，展开。

“天启四十七年，六月二十七，我进入了秘境，经过我的仔细观察这里的黑夜确实格外漫长。”

众人：……这还要仔细观察，不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吗？

“……想想前人走的路，都是由无数先人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走出来的，想到后人也要走我所走过的路，便不觉路很艰辛，想让后人少吃点苦，于是奋力往前。不知为何，在做这一件事时感觉到很骄傲，人生自古谁无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明明是用很幽默的语气写出来的，却让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江行舟合上纸，将羊皮卷小心翼翼地塞回去，一路无言。

这条路，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不止这条，还有很多条，也许，也会有他们的。

我们后人站在前人走出来的路上，沾沾自喜，有些人甚至觉得自己高于前人，走的比他们更远，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是，我们是高于前人，只不过我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看到的自然更多。

一路的尸骨还有很多，但留下墨宝的很少。

有可能是他们没有找到，可能是本来就没有留，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摧毁了，尸骨无存。

路很快就到了尽头，也就是说前人到此为止了。

众人摸索了一阵，终于摸索出了羊皮纸。

“不知过了多久，黑夜总是笼罩在这里，路过了众多尸骨，我知道我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真是抱歉，我只能走到这了，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不能为你们开路了，祝，一路顺风。”

秋白的声音是淡淡的，让人听起来觉得很高冷，可是读这封信时，却让人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像是向众人抱怨，像是对人生的无耐，又像是对后人的祝福。

不就是开路吗？他们开就要开完。

直通山顶，剑指云霄。

六人更加留心，之前没出事是因为有人挡着了。

秋白握紧手中的笛子，掌心里出了不少冷汗，又将冷汗擦在衣服上，继续握紧笛子。

无数藤蔓包围上来，缠在他们的脚上，手上，武器上，众人脱身，又再次缠上来。

祸不单行，这里不只有植物，还有动物。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