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无声

“冥夜…冥夜！”在一片虚空之中，夏蛟瑜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冥夜，那是一张和澹台烬一模一样的脸，不同于澹台烬的冰冷，眼前的人眼眸温柔地望着她。

“冥夜，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伸手想要抓住他，眼前的人却又是那般遥不可及。

“这不怪你……”冥夜抬手，轻抚着她的发顶，“神明一直注视着你，也注视着苍生……”

浮光散尽，月落星没，周围的一切开始变换着，虚空与现实相交错着。目光相视，冥夜和澹台烬的身影渐渐重叠。

一刻沉默，夏蛟瑜忍不住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她永远也忘不了在冥夜消失时一瞬间，她切切实实感受到的那窒息的心痛。

感受到身下传来的一阵温热，他的胸腔中一股汹涌的力量向上涌动着，那座神女雕像下被掩没的屠神弩化作万道金光飞出，涌入他的体内，眼前昏暗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晦暗的那只眼睛竟然重获了光明。

“夏蛟瑜…”

……

“夏蛟瑜……”

……

几声呼唤，身下只传来一句含糊不清的答应。

“挖仙髓换洗髓印好痛…入弱水四处寻找屠神弩也好痛…可是澹台烬，冥夜神魂散尽那一刻，所有□□之痛，都不及那一瞬的心痛……”

说着，贴在他胸膛前的人竟断断续续开始哭了起来。

“冥夜身为战神，守护三界佑苍生，燃尽神髓护心爱之人。这世间万物还在，天下苍生还在，战神遗泽就在。在不照山，在护心鳞，在安稳的千年万年。”澹台烬的语气轻柔下来，他学着冥夜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眼底哭得正伤心的夏蛟瑜的头。

“谢天谢地，总算是出来了！”庞宜之从地上弹了起来惊喜地迎上前去。

此时的廿白羽领着一众月影卫围了上去，同萧凛的潜龙卫僵持着。

夏蛟瑜循声抬起头，撞上了萧凛那双有些落寞的眼睛。

萧凛怎么在这……他不会是来抓我和澹台烬的吧？若真的被带回去，那盛王萧昳恐怕不会放过我们……

澹台烬腰上的手一松，夏蛟瑜移步挡在了他面前，表情略显凝重。

萧凛，对不起了……

许久，萧凛转过身，对举刀的潜龙卫厉声说道：“都回去，今日没有人见过澹台烬，明白吗。”

“可是殿下……”

“回去！”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犹豫，最终还是不情愿地跟着萧凛往外走去。

萧凛扶着叶冰裳骑上马，回头望了一眼废墟中的两人，轻叹了一口气。

夏蛟瑜心下一阵感动，刚转过身去，只见澹台烬双眼渐渐失焦，直直向她倒去。夏蛟瑜一个踉跄，只觉肩头一沉，他整个人挂了她身上。

“殿下！”廿白羽焦急地凑上前去，想要帮忙扶住澹台烬。

“等等，你先不要过来！”

“夏小姐，怎么了？”廿白羽伸过去的手被一把拍开。想了想，他猛地跪了下来，“那日我也没有想到大司祭竟然会……请夏小姐相信我们！”

她看了看肩上虚弱的澹台烬，咬咬牙。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们了，除此之外，仅凭自己…她又如何能救得了他呢？

她将澹台烬交给廿白羽，回头望去，那座神女雕像似乎有了些异样。

也不知道星幼最后怎么样了呢？

正想着，神像上蔓上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裂纹，岩石咯吱咯吱的声音响彻整片废墟，夜空下那座神像碎开来，在风中化作点点金光，向着夏蛟瑜飞去。

“夏小姐！”

光线无比刺眼，眨眼间，她被卷进那股熟悉的力量之中，随着金光转眼消失不见。

月烬无声，星辰终落，仰头望去，只剩下无尽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