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州（四）

整个茶室以木色为主调，整体感觉很简单，一张茶桌、一套茶具、几把木椅，窗台设计成飘窗，上面放了软垫，然而仔细观察，能看出主人在细节处下的功夫：桌椅上雕刻的兰花、飘动的纱织窗帘、相映成趣的盆景。

一个男子坐在飘窗上，背靠着墙，安静地看着手上捧着的那本书，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季姜的进入，鼻梁高挑，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长长的睫毛桀骜不驯的挑起，直到季姜走近，才慢慢抬起头，眼带笑意地看着季姜。

季姜：“沈程川？”

沈程川笑了：“你还记得我，荣幸之至。”

季姜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眼中阴沉得不行，语调也冰冷下来：“当然记得，你不就是那个卖玉的骗子吗？”

沈程川伸了个懒腰：“什么骗子，我可从来没骗过你们哈，卖给季老板的可都是好东西，你不识货别冤枉我。随便坐吧，别客气。”

季姜搬来一个木椅，放在沈程川正面对的地方，顺势坐下，轻轻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双手环抱胸前：“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卖玉的，没想到还开客栈，真没想到啊，沈老板深藏不露。”

“我做的生意多着呢，还有，什么叫只是一个卖玉的，卖玉也有很多门道，你得有门路找到好玉石，你还得会鉴玉，你还得懂玉的灵性………”

“你是从哪知道那个纹样的？”

沈程川摊了摊手，显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这么快寒暄就结束了吗？”

季姜加重了声音：“沈老板。”

却没想到沈程川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还叫我沈程川就行了。你也不用着急，叫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的吗？不过季姜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筑城。”

“为了显示诚意不如你先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纹样，又为什么会确定这个纹样可以让我过来。”

“果然是季离山的妹妹，这个事情我告诉过你哥哥，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八岁的时候发现我父母被杀死在家里，现场就留下了这个纹样，我觉得这肯定是凶手留下的，警察调查无果，我只能自己查，可以说我这么多年四处奔波就是为了这个纹样。是你哥哥找到了我，告诉我他也在追查这个纹样，而且这个纹样背后隐藏这一个很深的秘密，最近我发现这个纹样出现在了筑城，于是赶了过来，想和你哥哥联系，发现联系不上你哥哥了，昨天下午在街上看见你了，以为你们兄妹两一起来筑城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怎么样，我这诚意够大了吧。”

其实这件事季姜模糊记得听季离山提过一嘴，本来就是带着答案来问问题，就是想看看他的诚意，但是她确实没想到沈程川能这么坦诚，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再藏着掖着就不太好了，皱了皱眉，说道：“我不知道我哥哥一直追查这个纹样的事，我以前也不知道那个纹样的事，是因为我哥哥失踪了，我是顺着一个方鼎查过来的。”

季姜把来到筑城以后的事说给了沈程川听，沈程川沉思了一会：“这个夜七我好像听说过，是个狠角色，而且挺神秘的，遇见都要绕道走、最好不要打交道的那种，居然让你遇上了。”

季姜瞪了沈程川一眼。

沈程川连忙举手投降：“好吧好吧，说正事，山里我去过，我路熟，下午我带你进山。”

“干嘛下午啊，现在就走吧。”

沈程川把书放在一旁，站了起来：“你总得让人先吃饭吧，哪有你这样催驴上磨的，马上到饭点了，中午我请你吃点好的，下午直接进山，磨刀不误砍柴工。”

………………………

季姜看着眼前沸腾的酸汤火锅，酸酸辣辣的香味直入鼻腔，确实是勾起了季姜的馋虫，但是眼见着锅里的东西还没好，季姜只能先转向红糖糍粑，糍粑糯糯的，黄豆面也很香，配合着甜甜的红糖，让人心情大好。

正在这时，刚刚出去了的沈程川去而复返，提着一小塑料袋什么东西坐在季姜对面，把那个小塑料袋放季姜面前。

“这是糖麻圆，特色小吃，你快尝尝。”

季姜扒开袋子，里面是三串像糖葫芦一样的裹了糖的麻园，连表面的芝麻都油油亮亮的，看着很有食欲，季姜拿出一串尝了一个，当真香脆甜糯。

沈程川夹了一块浮起来的牛肉，放到季姜碗里，季姜嘴被糖麻圆黏住了，“呜呜”了两句，全当“谢谢”。

沈程川应该听懂了，笑了笑，拿漏勺搅动着锅底：“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这可是这边的特色，这边有句老话，三天不吃酸，走路打窜窜。小心烫啊。”

“吃的惯，挺香的，何况有人请客我什么都吃的惯。”

“那就好，你哥就说你从不挑嘴。”

季姜突然抬头：“我哥还说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