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狐（四）

王家兄弟认出她，送到妖怪门上，他们转身就跑。

桑琇琇破烂衣服里抽出一条布带，“咻”缠上二人。

王家兄弟被捆在一起，“桑大妖怪”扯着布条另一端：“说，你俩都造了些什么谣？”

只见二人“砰”齐刷刷跪地，一如昨日山上逃跑，夜里木门关上般干脆利落。

王大哥嘴角一沉，眼泪说来就来，打感情牌：“我家里有病重的妹妹，还有父母要养，求求您放过我吧。给您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

王小弟实在哭不出来，他打好人牌：“我、我没害过人呐，我连害人的心思都没有，你别吃我。”

又哆哆嗦嗦打子孙牌：“认您当姑奶奶，我干活勤快好使，求求您留下我。”

王大哥也赶忙说：“姑奶奶，姑奶奶。”

俩人根本没听桑琇琇问的什么话，嗓子洪亮哭爹喊娘的认辈分。

桑琇琇要再不说话，他俩就要以头抢地表忠心。

一瞬间认了俩鳖孙子，桑琇琇目瞪口呆，是自己不明白常人的思路，还是这王家两兄弟的想法都异于常人。

想到这两人造的什么二头四角，满面獠牙，桑琇琇愤然：“嗬！你们两个真孙子，看清楚我是人！是人啊！！”

桑琇琇心里有上千万个问号，这家兄弟也太憨了吧。

她从未见过如此憨蠢无耻之人。

王小弟看桑琇琇，一双眼眸气呼呼看着他们。

那是一双清亮的桃花眼，眼尾被气得微红，一寸秋水盈盈。

王小弟更害怕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又想到昨夜发生的事，觉得妖怪死不承认竟用美色，铁了心的要吃他们。

他哭出了声：“我也是人，你别吃我了。”

这回是真哭，哭声凄厉。

“桑大妖怪”听出他的胆颤害怕，不好意思地收回布条，眼睑半搭：“罢了，不和你们计较。”

兄弟俩有些愣住，似乎是没想到就这样被放过了。

桑琇琇看兄弟俩拎着药阁的高价药，不欲多耽搁：“我是个修士，昨日之事纯属意外。”

“你们现下就回去，别说遇到过我。”琇琇想到这两兄弟造的谣言，恶狠狠叮嘱，转头飞掠而去。

*

山下茶楼，上午人山人海般的繁华褪去，只有零星几桌客人。

“敢问掌柜的，说书的老先生住在何处？”桑琇琇问。

那位老先生能和江生打配合，定然事先商量过。

掌柜充耳不闻，她扔了一袋钱，又问一遍。

掌柜听钱袋落桌的声，抬眼瞧她。

乌发用一粗制木枝盘起，身上罩着宽松的石青麻布，边角露出破烂的衣摆，脸上还戴着可笑的猪面具。

这面具边缘掉漆，还被人涂黑了它的鼻孔和腮红，画上六根胡须和一字眉毛，也不知哪家孩子这么有才。

再看一眼钱袋。

呵。说是袋子，都是抬高了它。布料是这人身上同样的石青麻布，一看就知道刚扯下来，用破烂布条绑着封口。

“老先生是山下茶楼的人，我替他说了吧。衣冠不整者，伤财害命者，一律不接待。”掌柜深吸一口烟枪，漫不经心回答，“要是穷酸的，那就门外站着，别在这碍眼。”

掌柜低头拨弄算盘，不正眼瞧桑琇琇。

“可这三点，我一个不占啊。”

这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掌柜烟杆指向她衣服：“衣冠不整。”

又指钱袋：“伤财。”

最后烟杆子上下一划，吐出两个字：“穷酸。”

有才孩子琇琇，“……”

她迟疑地掏出几块灵石。

“老，老先生在何处？”桑琇琇还没说，身后就有人帮她问了。

蓝灰衣裳，腕处金莲香疤。又是大衍斋的人。

掌柜的见他，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殷勤地绕过琇琇问候仙师。

“仙师大人敬安。老先生上午讲完便回去休息了，您可去木府问问。”掌柜拱手作揖，“不知仙师大人找他为何事？不知小人可否帮上一二。”

“听说老先生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我还是找他吧，烦请掌柜带路。”

“哎哎，带我一个。”桑琇琇冒声。

\"这……\"掌柜迟疑，看仙师脸色。

二人都看着他，这位仙师脸色僵硬，胡乱点头：“好，好好。”

“不知仙师想知道何消息，万一小人知道。”三人走在路上，掌柜找话聊。

“……”

一片寂静中，就当桑琇琇和掌柜都认为他不会回答时：“我想、想问问，关于深中妖毒之人该如何解救。”

“妖毒！”掌柜骇然，“那不是无药可救。”

中妖毒者岂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