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照寒雪(8)

“昭王殿下，请您放开我。”虽是在危难之中，陈尧仍遵守着礼数，以一个奴仆之姿跪拜此时强迫他的昭王。

先前，在乐音司时，昭王便一眼瞧中了他，幸得师傅庇护，陈尧才多次幸免，可他还是穷追不舍，日日到乐音司寻陈尧，好几日不见，这会儿昭王早已饥渴难耐。谁想醉酒之后，走到相府后院竟又瞧见了他，迷迷糊糊还以为在做梦。

后来，便发生了云珠和颜婉听到的那一幕。

“陈尧，不要叫。待会引人过来就不好了。”

昭王耐心用手微微摩擦着他脸颊，将陈尧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殿下……”陈尧有些颤抖，但是他不敢对昭王不敬。

正当气氛缠绵氤氲之时，云珠破门而入。

扇门打开，四月穿堂风过，昭王原本兴奋粗劣之处，被泼了一股冷水。此时也全没了兴致。

昭王全没了刚才的温柔耐心，吼道：

“识相的，赶紧滚蛋！没看到本王忙着呢？”

日暮西山，黑夜笼罩。我瞧不真切说话人的面貌，可通过声音还是认出了他。

我曾听平阳说过此人。是个不好惹的人物，陛下亲胞弟，夜夜笙歌，尤喜男色，一度沦为皇室笑柄。但陛下对这个弟弟还是百般娇纵。任由昭王胡来，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言。

思量片刻，孰轻孰重，我肯定是要救陈尧，要不然真的无颜再见平阳。可可昭王又不是个谁都能惹的人物。

“昭王殿下?您不会在此处强迫我的婢奴吧？”

颜婉眼下一片狠戾，陈尧抬眸看着我，心突然慢了半拍。

陈尧急忙爬起来跪下解释，“主人，您误会了，奴家本是宫里乐音司的，昭王前来，只是为了和奴家叙旧。”

我低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下的陈尧，没接他的话茬。

“真是扫兴，即知道我是谁了还不赶紧滚。”昭王弯腰，攥起陈尧的胳膊，将他猛从地上提了起来，使陈尧一个踉跄。

“哏～本王想做什么还用不着你管。”说着用手揽住陈尧的腰，迫使他靠在自己怀里。

陈尧湿了眼眶，想起颜婉就在眼前看着自己被羞辱，内心有一种说不清的酸楚。

颜婉嘴角勉强挂起一抹微笑，平静地说到：“昭王殿下，臣女自是知道。可您要在此等简陋之地，和我的……”

我有些梗住了。眼神略有恍惚，但底气却丝毫未减。

“婢奴行鱼水之欢，以后说出去，岂不都说颜丞相怠慢了殿下。还请殿下移步别殿。”

颜婉虽未出阁，但说起这难以启齿之事一点儿也不面红耳赤，反倒有点理直气壮。

可昭王全不理会，内心火急火燎。此时陈尧就在怀中，一股清爽的皂夹香袭来，可火气却烧到了喉咙眼。惹得喉结刺痛，上下滚动了两下，将头便埋在陈尧的肩窝。

昭王松开陈尧，他早就极不耐烦，见颜婉还不走，他顿时急了，走到颜婉面前，低眸看着她，用食指托起颜婉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皇家之事，你也要管?即知道我是谁，还不快滚！”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将颜婉的脸甩到一边。

昭王起了杀心，全身散发着阴戾的气息。

陈尧见状，又连忙跪在昭王身下，说到：“殿下，请您息怒。”

他嗓音清爽，略带一点湿润，昭王不禁心头一软，他总是对待娇软的男子完全没有抵抗力。

我心里明白此时昭王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要谁谁都会气吐血吧，心心念念的美人，刚要到嘴，就要被带走 ?

昭王目光狠厉地瞪着她。

颜婉的藕色绫罗，在月光下发出波粼粼的白光。晚风灌堂，袖口鼓起，若蝴蝶的翅翼。昭王看着颜婉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殿下，臣女的确不敢，当今陛下是您的亲哥哥，今日能够得见您，已是三生幸。”

“呵。”昭王不屑一顾，转身面向陈尧。

“这奴本是平阳公主从宫里寻来的，若是今天您瞧中的是其他的哪位，我拱手送您。可他人送我之物，我再送与您，这也实属不妥当。”

我放低了姿态。

昭王玩弄着陈尧的耳发，握在手里打圈：“不妥，那叫颜忠出来，我亲自要人。”

“您是知道的，今日春宴，父亲大人未有空闲，不如殿下还是移居别殿，让府上的侍婢好好伺候您。”

颜婉和昭王说着话，云珠见状不妙，便瞧瞧跑到前院通报丞相 。

颜忠此时还在前面招呼宾客，云珠走过去俯身耳语，颜忠急忙赶来后院。

走到鹅卵石处，还竟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后面一个小厮追来，急忙扶起颜忠，说到：“老爷，太子殿下来了。现如今进府了。”

这会儿颜忠差点急得呕血，一个陛下的亲兄弟，一个陛下的亲儿子，哪个也惹不起。更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