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照寒雪5

颜安回府时，已是深夜。主客房内，昏黄灯光摇曳，窗纸上的夜影拉地长长地。

丞相侧卧在床榻上，闭目歇息。两鬓白发散落，在夜里尤为刺眼。

颜安进去鞠躬行礼，丞相慢慢侧过身子。

“父亲，事发突然，已排人去查了。”

“没想到对家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您的意思是武大人家？”颜安抬眼，小心翼翼看着丞相。

“你妹妹嫁给太子，将来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武府勾结西北异族，皇上早已心存芥蒂 。这次赐婚武梁邕的女儿只得委身为妾，他怎可甘心。”

“陷害相府嫡女，皇室定罪可是死罪。”

“死罪又如何，手里有兵权用得着害怕掉脑袋？只要婉儿没事，其他的无关紧要。”

颜安一怔，紧握拳头，他的表情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看不清他的表情。

无关紧要？凝霜的命难道就如此低贱吗 !

丞相完全没有把这个庶出的小女儿放在眼里，平日里也没有多少关爱，如今突然没了性命，自然也谈不上有多悲伤。

少女枉死的真相湮没在浩浩历史长河中。在史书的一脚，记着:“元嘉三年，春。大历颜氏丞相庶女，溺亡，年十六。”

为了不惊动皇上，颜丞相选择隐瞒颜凝霜被害死的事实，对外谎称溺死。

凝霜死后，哥哥和父亲还是整日忙着处理朝中之事。只是偶尔大哥会在空闲之余来瞧瞧我。他见我整日郁郁寡欢，也有意安慰。便派人往我这里送来了，一只波斯猫。通身白色绒毛，便给它去了小白这名字。

这猫很有灵性，每次我唤它的名字，它就会扬起头，一怔一怔地望着我。

每次看着它俏皮的样子，会让我想起凝霜。好在时间过去了半年了，我终于在想起凝霜的时候不再一直哭泣。只是有时偶尔会抱着小白坐在窗子前发呆。

那日，我儿时在宫里接识的玩伴，六公主平阳来找我，还带来一个西域男子。我本没在意。

“阿婉，你近日可好？我在宫里一点乐子都没有。”她热切地询问着。

我知道平阳还在担心我为凝霜的事而伤心，她小心翼翼地问着。我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好说些什么。

“哦！对了！忘了此次来的目的了。”

她一转刚刚略显沉重的话题，将她身后的一位男子拉上前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平阳身后还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他低顺着头，气质清冷，也很是清秀，却又不失男子风范。

“这是皇兄从西域寻来的琴师，精通百种乐器。想来你近日心情不好，失眠之症时时复发，我便从皇兄那替你要来了这位琴师。平日为你弹弹曲，可帮你助眠。”

这细腻白皙的面貌绝不像是西域之人，到像是个江南的小书生。我心里有些许诧异，但毕竟是平阳公主送来的人，我也没多过问。

“先生这般讨喜，平阳还是你自个留着找乐子吧。”

我嗔笑到。这小公子生的确实俊俏，不仔细瞧还以为是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所以和平阳聊了这么久，也没注意到这屋里竟多了一个男子。

他走上前来，步伐稳健。身上的玉佩随着他的步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姐，在下陈尧。今后定当好好服侍小姐。”

温润的嗓音从心里流淌而过，好似山间清泉。

“陈先生还会咱们中原的戏曲，哪日你无聊了也可让他为你唱首曲子。”

“先生，多才多艺。这等人才还是公主殿下自己留着吧。我在府里好得很，倒是公主你成日出宫戏耍。”

“什么呀？今日我特地将陈先生送你府上，你非但没感谢我，还笑起我来了。本公主的一厢深情，都付诸东流了。”

她装模作样地生气，昂起头，不再与我说话。看平阳的态度，今日这人我必须留下了，继而问到。

“先生来自西域，又怎会中原戏曲?”

他附身跪下，白色衣衫铺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说道：“回小姐，吾本是西域中人，可战争动乱，家道中落。便被当做战俘送到了中原。因我通晓乐理，悦音司收留了小人，在那里吾跟一位老师傅学了戏曲。”

“原来如此。先生快请起吧。”

“谢小姐。”

轻柔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动作，使我莫名舒坦。

便开口答应了平阳的不情之请。

“今日你送这么好的琴师，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你愿意接纳陈先生了?”

“什么接纳，颜婉荣幸之至。”

陈尧见我放低身段，惊恐到：“小人低贱，还多谢小姐愿意接纳。”

随即我吩咐云珠替这位琴师安排了所住处。

和平阳又闲聊了会儿，她便走了。说是要去准备皇家猎宴。我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