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坠落
扬州城外有一条商道名叫凉关道,是一百年前扬州专为西域输送货物而修建的路,这条路上有一处关口位于九泽山山谷中。
沈枫堂拖着残喘的身子一路逃来了九泽山,沿着凉关道一路向西奔走。凉关道平时只有一些商队路过,其余时候静谧的就像一条世外小径。
“向西去,就好了······”沈枫堂体内的噬心蛊已经预知这幅身躯很快就要消亡了,它们在沈枫堂的体内叫嚣着,沈枫堂浑身被钻心的疼痛逼出了冷汗。
关于凉关道还有一个传闻,曾经有名西域人携母来扬州做生意,后来其母不幸患病,就在其母临死之前,她告诉西域人,她的夙愿就是能死在家乡,西域人也是个孝子,立马背着母亲赶回西域。
但那时凉关道还没有开通,那位西域人想要送母归乡,就要从边境十三州绕路而行,可他的母亲却不能坚持那么久。西域人最后下定决心,要翻越九泽山,从偏远的南疆一路向西走。这条路从未有人走过,其中危难自不必言说。
就这样,西域人背上其母踏上了归乡之行。在到达九泽山时,西域人由于多日的风吹日晒和虫蚊叮咬,已经脱了相,变成了一具皮包骨。
西域人的母亲不忍儿子受此磨难,在经过九泽山时哭着劝说西域人停下脚步,不要再西行了,她只愿能在九泽山寻一片土地,让她在此长眠便足矣。
母爱深似海,孝义重如山。二人感动了九泽山的山神,山神举着斧头,替他们劈开了山,而裂缝之中的小路便是如今的凉关道。
后人为了纪念这一故事,将那块的山谷命名为念母谷,离念母谷不远处的山头上便供奉着九泽山的山神。
沈枫堂最终还是因体力不支,虚弱地躺在一棵大树旁。
突然,一串口哨声响彻山谷。
“谁!”
“哼。”一句粗哑的男声传来。
沈枫堂发现在离自己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那人戴着斗笠,即使今天并没有下雨也没有要下雨的预兆。斗笠的帽檐低低地压着,挡住了那人大半的面容。
沈枫堂已是强弩之末,就他目前的状况,三岁的小儿都能轻易将他击败,沈枫堂放弃了硬碰硬的对策,话锋一转,说道:
“离这么近,我都没能发现你的存在。我瞧你身手不凡,在江湖上奔走总不过为了几个钱,说吧,要多少?”
这时,那人慢悠悠地朝沈枫堂走来,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却丝毫不含糊地说道:“有人在你之前就已经给了,要买你的命——”
沈枫堂这时才看清来人的面貌,震惊地说道:“是你!那日救走祝千龄的人!”
屠山越阴着个脸,随口将狗尾巴草吐在地上,“你没忘记我啊,伤我徒弟,这账我还没跟你算清楚呢!”
屠山越抬腿重重碾在沈枫堂的肩膀上,只听见“咔嚓!”几声,沈枫堂的半边肩膀已经粉碎。
“啊啊啊!!!”
“沈三公子,您这是准备去哪儿啊?”屠山越越是跟人客气地讲话,越让人觉得他刻薄。
“哧——我要回家!”
“均州都成了废墟了,还有什么家可回?”屠山越今晚也是难得有耐心地对付着沈枫堂。
“······“沈枫堂咬着嘴唇,低着头,浑身倏然一松力,放弃了挣扎。
屠山越放下脚,单手撑着胯朝前一看,前方漆黑一片。
“如果我没记错,这条通往西域的路途中,也经过均州吧?”
屠山越说完,沈枫堂抬起头“啧啧”地笑了起来,屠山越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沈枫堂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不断笑着,直到最后眼眶里流出黑色的血液。
“人死就要回家,不是吗?”
屠山越虽一介武夫,凉薄得很,但沈枫堂显然撑不过今晚了,在完事之前,听他几句话又如何?
“我能问你一个事儿吗?”沈枫堂停下疯笑,淡淡地说道。
“说。”屠山越也不急。
“你刚刚说你是拿了钱来杀我的,你杀我不全为祝千龄,还有谁?还有谁要杀我?”沈枫堂想不通还有谁想杀他,宁知真不会,他敢确信。玄司辰也不会,乌莱那边的事儿都够他焦头烂额的了,况且禁军都已引来扬州,齐哈驽就在城外拦截,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算没能取走赵容疏的性命,也不至于向他大开杀戒。所以,是谁?
屠山越咂了咂嘴,胡乱地挠了挠手背,有些为难地说道:“啧。之前那人要我不要多嘴,我本不打算说,但是——”
屠山越用手指点了点沈枫堂的胸口,不出所料,沈枫堂气息虚若游丝,已经是临死之态。
“但人死也要死个明白。”说罢,屠山越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这枚玉佩跟赵容疏身上的那枚花纹很像,但屠山越手上的这枚边缘镶了金色的蟠龙纹。
只有当朝太子才能使用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