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的陶土罐打翻。
破碎的瓦片尖锐无比,这些人整日游手好闲,衣着不整,鞋底一瞬间就被碎瓦片刺穿,沈青隐眼疾手快,又趁着他们在哀嚎中,一脚扫向地上的土堆。
霎时,烟尘四起。
“走!”她一把抓住愣在当场的师以以,带她离开。
“娘的,别让这俩臭娘们跑了!”
尽管双眼含混,还是有人在烟雾中闯了出来,脏兮兮的大手伸向沈青隐。
沈青隐侧身一躲,用上了幼年时和长兄一起骗人的话术:
“这是她的祖奶奶,沾上了你们今晚谁都别想逃!”
被蒙盖了双眼的男人:“啊?!”
师以以:“啊?!!”
趁着他们皆愣住的空隙,沈青隐拽着师以以,成功逃走。
剩下的小道便是师以以擅长的,她带着沈青隐左拐右拐,灵活地穿梭在东京城中那些名不见经传的羊肠小道内,不过一会就把那帮地痞彻底甩开。
二人俱舒出一口气,身子倚靠在石墙边,双手撑着两膝,稍作停留,借以恢复流逝的体力。
“我刚还想去找你,”沈青隐上下打量着师以以,见她虽然一身粗布麻衣,脸色疲色不减,但手脚都干干净净,“你看起来好多了!”
“青隐夫人,我没想到能这么快在能看到你……”师以以用手背抹掉流到下颌的汗水,“刚刚那么多人,好在你反应迅速,不然现在我们可能都要被那贼人……”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打乱了沈青隐的计划,只不过偶见到自己的恩人,也来不及细想,就想冲上去报这救命之恩。
但沈青隐并没有全盘托出,麻药的事被她永久隐瞒了。
她只是微微一笑:“这自然不是我自己的功劳,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哪能敌得过那么多男人?幸好有你帮我拖延时间,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危险不复存在,两个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开始聊起相对轻松的话题。
“不是我说,青隐夫人,您为什么每次都不带丫鬟出来呢?”
“难不成你真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师以以看着沈青隐手中的药包,“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来帮忙带药,你大可放心,我全身上下都是干净的,绝对不会昧了银子,上次簪子抵的钱我也没拿去挥霍,真的!”
“你多心了,我是自己想出来,难道出来不好吗?”
在师以以的世界中,她生于相辉楼,长于相辉楼,最大的心愿便是有人替她赎身,带她远离纸醉金迷,在一处宅院安稳。
她想当夫人,想被人称为夫人,就算让她一辈子待在宅子中,她也是愿意的呀!
“哪里好,现在世道多乱呀,你再差的衣服,也不知比我们的好上多少倍,你看看刚刚那些人,你才出来几次呀,就遇到了!”
“都说调戏妇女之徒会斩首游街,到最后有几个砍了的?这些男的无非就去府衙内挨几个板子,交点银钱就出来了,夫人您自己久居内宅不知道世道险恶,难不成您的夫君对您、”
“呸,是我说错话了,夫人您别往心里去,千万别——”
“我生什么气呀,”
“走吧,你出来这么久了,你的女儿也该饿了,一起回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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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旧的寺庙中,撞钟的声音响彻整座东京城,城中楼宇如星罗棋布,一阵阵夏风卷起阁楼上的铜铃,与远处的钟声共鸣。
冷面少年站在楼间,指腹轻点着腰间的匕首,不带一丝感情的黑眸眺望远方,轻缓地落到不知名的景致处。
李禅的表情甚少,无人能猜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遽然间,自他身旁,传出一声与他个性卓然不同的打趣。
十三双手抱腹,笑的不能自已:
“这个大少夫人也太能说谎话了!”
“什么祖奶奶呀,不就是用来修房顶的土灰吗?”
今日他们收到传信,说要让李禅亲自在这里见一位线人,可惜现在线人没等到,却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他一直以为这位夫人是个温良恭俭、说话好声好气的端庄女子,他见过她几次,见她温温吞吞的模样也心生好感。
打心眼里不想让大人对她做什么。
当然,他笑成那副德行,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他家大人也没给出半点笑颜。
十三自讨了个没趣,只能努力憋住笑,表情精彩的很。
“对了,这么说来,大人昨晚是不是跟那位夫人在一起,还把我赶走了来着!”
不是“滚”,而是赶走。
他十分会用词。
少年狭长的眼睫一敛,转向十三,深邃的眼瞳仿佛淬上了一层寒冰。
十三:“……”
罢了,他们大人,就这样,当他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