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呀,这贼也太胆大包天了!”沈青隐昧着良心骂了自己几句,压下心虚又说:“老夫人可丢了什么东西?”
春华搔了搔脸颊,语气奇怪:“说也是怪,他将妆奁翻了一遍,那些名贵的首饰都没动,偏偏带给了一根旧木簪。”
“既然是贼,又怎么会只偷这个呢?”
“我说也是,不过那木簪是大公子儿时亲手做的,当时是送给老夫人做寿礼呢。”春华提起来,也是十分感慨,“难得大公子有这份孝心,虽然不适合佩戴,但老夫人可高兴了,一直放在最底层的小匣子里,不知怎么就被那贼人偷走了!”
春华说着说着,便按照线索推理起来,“这么一想,倒有可能是他做的,毕竟他是最嫉妒大公子的,不过……咦,大少夫人,你怎么脸上这么多汗?”
沈青隐唇角尴尬地一横,用手背在颊上一抹,果真一脸虚汗。
她睁着眼说瞎话:“今个真是太热了,你不觉着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入夏了,我的春褥还没换,给我热的一身汗……”
“含樱还得休养,我自个去把春褥换了吧,春华姑姑,我就不送你了。”
她带着笑将春华送走,自己也不愿意再在内屋坐着,她还是害怕那个鬼,想找人说说话。
也不知道二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既然自己帮过她,再去二房,应不会被赶出来吧?
可她刚去了二房的东苑,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生的周正的男子拂袖而出。
他一眼便看到沈青隐,扬起眉毛,负手而立。
“见过二爷。”
“大少夫人?”二爷李庭初笑起来时看着十分和蔼,可那双眼睛无处不透着精明,“稀客。”
二房经商,东京城中有一条街的铺子都是他的,家底殷实的很。
他也曾和大爷兄亲弟恭,可自大爷去后,李庭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晶莹就是要到宗族那边去走访。
他是何意,已然昭然若揭了。
只不过他至今无亲生子,二房落胎,只有继续培养过继来的李祯,冯氏曾说过,这是他的报应。
“是找我家李祯?”李庭初扯了扯嘴角,“还是找我家夫人?”
沈青隐顿了一下,明了了他的意思,恐怕他已经知道了之前那次走动。
“二爷莫要误会,只是看望下二夫人,”
“大少夫人,你不用太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你我本就是亲朋,只不过是最近家主一事闹得人心惶惶,家主之位,定当是宗族那边做主,妇人之间私下来往,我不会多管。”
他五指合拢,指向自家院子,冲她点了点头,十分得体。
“大少夫人,少君近日丧子悲痛,还请你多多探访,陪她散散心,以解哀愁。”
怪怪的。
虽然每句话都挑不出错,但沈青隐却觉得李庭初话中有话。
不过,李庭初都已经这么说了,就算是出于礼数,也没有转身就走的道理。
沈青隐谢过之后,进了二房的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仆从神情麻木,像一个个死去的枯木,只不过还在做扫落叶的动作。
就算见到沈青隐来了,也无一人上前指引,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是大房的人,就刻意怠慢她。
但沈青隐也不恼,她到了李家之后,一向不喜身边有人跟着。
她凭着记忆,走向崔少君的房间,就听到一声重重地跪地音,紧接着的,是三个“咚咚咚”的磕头声。
“夫人,夫人求求您,奴婢不愿!您就让奴婢永远地伺候您吧,奴婢伺候您一个就够了!”
她辨别出来了,说话的人是崔少君的贴身丫鬟丁香。
“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死契,但你进了二房,我可以让你归良。”崔少君的声音依旧疲惫,只不过好像更多了一些酸涩,连上次一开始还存在着的阴腔怪调都不复存在了,“我伺候不了他,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能帮我了。”
“奴婢不愿意归良,奴婢真的不想当妾,您就饶了奴婢吧!”
贱籍和当妾,于丁香的处境来说,或许后者更为可靠,二爷出手大方,只不过从伺候女人,变成了伺候男人。
倏地,沈青隐又想到,等到她有了身孕,也要这样为李奉远纳妾吗?
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是作为一个好妻子,理所应当的事。
她们必须接受,自己的夫君不会永远将一颗心放在一人身上。
就好像,这是她的使命。
沈青隐站在门口,不知是进还是退。
直到,有人悄悄拉住了她的手,沈青隐斜眼看去,那人手指抵在唇边,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是李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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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沈青隐走后,又有人翻进了她的屋子,稍作翻找之后,又翻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