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她望·有路

知不觉已闻鸡鸣，却仍觉精神抖擞，没有倦意。

翌日，李淑慎随魏洛东同往安抚人心，戚如云前往城门，谢怀归去往官府。

四个年轻官员遇到了他们为官生涯中的一次重大挑战。而在他们左右奔走的同时，京城里也翻涌着一场阴谋。

管珩皱着眉着翻阅着桌上的奏折，批判谢怀归几人的渐渐增加，其中尤其是谢怀归受到的抨击最多。

“荒唐!”管珩把奏章一摔站了起来。

“他们是疯了不成，在这个时候发什么疯?不想着西乌的百姓，把眼睛盯到谢淮回身上不放了?”

实际上，谢怀归如此年轻就担上大任妒忌的人有很多，盯着谢家的人不少，上奏的人明里暗里断断续续的，只是谢怀归不计较，管珩也不搭理。不曾想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群人还是不消停。

“谢淮回那边如何了，可需要些什么东西？可缺钱?”管珩撂下不管，问桌前的跪下的官员。

“谢大人他们正着手此事，厉疫已受到控制。至于钱财一事，谢大人、戚大人、李大人还有魏家大公子几人已拿出自己所有钱财。几位大人大义，已封闭城门，与西乌百姓同面厉疫。”

“还望他们平安无事才好。”管珩听罢道。心里难免生出一些后悔来。

这四个人，还真是不能死，他还想着这几个人能接他们父辈的班，不想他们就这么把命搭在了西乌。但是想来这也算一种历练，如果他们能处理好此事，他也好再提一提他们的官职，再打一打这些没脑子的人。

如果人力无法挽回，人们往往会求助于神力。

厉疫一下夺取了太多人性命，城中人求神拜佛，告罪求恕。

魏洛东和李淑慎远远看着人们虔诚地跪拜，眼中生出一些迷茫。他看得清市场变动，赚得上千万银钱，也算识一点人心。然而当他真的身处实地，他虽大约明白这些跪拜，只是还是有些不能理解这样的信仰。

当他望见李淑慎眼底的清明，他问:“你也不信神佛是不是?”

李淑慎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或许信，也或许不信。”

“何意?”

“有的时候，人事如此，我们不得不求神佛庇佑。有的时候，人不信命绝，我们就不信神佛，要自己活。”李淑慎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胡乱说了一通，又道:“终归，这些都是人想出来的，只用在了人需要的时候。”

“也不定，有些时候，还真的没办法解释。”她很快又说，“我实在太矛盾。”

“有个寄托也好，只要他们想活着就好。”李淑慎回头看了眼姜荩，“想要活着，就有指望。”

“有指望就会想要活。”魏洛东说，“走吧，我们去东面看看粥药准备的如何。”

封了城，平稳物价方面，魏洛东是功臣。有人感叹魏洛东可是大出血，还是回不来本的。魏洛东只是笑。

城中厉疫得到控制，病人越来越少，想来不日事情就大概解决了，于是谢怀归终于黑着眼圈和他们坐在一起喘口气放松说说话。一起同在的还有本地的几名官员。

“人都说你魏审羲不做亏本生意，看来不过是谣传。”一人开口，以茶代酒，敬魏洛。

“亏本生意?哈哈。”魏洛东笑着摇摇头，喝了这杯茶。“哪里亏本，何况这也不是生意。”

“说的是，说的是。”那人连连点头。

“这些日子多亏几位大人相助，只是几位大人可听闻京中消息?”一人试图问。

谢怀归听此笑了，但他只说:“无事。”

相坐不久，外人都告辞去了。这剩下的四人才真正放松。

“淮回，真的无事?”戚如云皱眉问，虽说这样的事并不少，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人数众多，好像商量好了。

谢怀归摇头，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实不相瞒，鄙人正有到别地走一趟的心思。”

“这个别地，可是众人争相逃离之地?”魏洛东笑问。

谢怀归望向了李淑慎，李淑慎一愣，有些疑惑地回望。

“李大人，也不正是，一步步把这些地方走成了今日众人争相去往之地?”

“那么，谢某也想去走走看。”

谢怀归冲李淑慎抬起杯子微微一笑。

李淑慎也举杯道:“君之此言，实不敢当。”

“但，若君有志，前路定是无所阻碍。”

她环视座中所有人笑。

她始终相信，谢怀归他们不会轻易倒下。

如果真是有命道，他们拿了最好的命道，也该好好走下去，直到满头白发，其脊背依旧直挺着。

他们的步子不会为任何个人停留，而是为千万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