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2）

性的恐惧。

“怎么？”祂声音初听淡漠，芙洛拉却能敏锐地察觉出一丝笑意，“我帮你，你还生气？”

她昂起头，静静注视着那个俊美到令人心悸的神明。银色的发丝长发从脑后发髻中散开，于她耳边垂落。

一人一神，一坐一立。

“那叫，帮我？”少女眼神微沉，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祂的话。

“你讨厌这场宴会，并不代表你可以毁了它。洛西法，你贵为神明，却做出这种小孩子做的事，还美其名曰帮我……”

她叹了口气：“……我对你很失望。”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唤出祂的名字。

洛西法，堕神之主。

或许祂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一个人类效劳。祂更没想到，【失望】这个词自己听了这么多遍，唯独这一次，祂感受到了自己心跳的频率。

———那是神明的心跳，竟为了一个人类，私自改变自己的频率。

祂垂眸良久，轻声道：“……那个人类，那个自称你舅舅的生物，我看见他内心一团污秽，我只是给予他应有的惩罚而已……”

心跳仍在擅自加快。祂觉得有些喉头发紧，后面的话洇灭在了流淌的月光里，仿佛在斥责祂贵为神明，却卑躬屈膝，连解释都如此苍白无力。

少女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你还是对我们人类不太了解啊，邪神阁下。”

她缓缓站起来，一手解开发带，发丝随动作倾泻而下：“……人类本来就是这样的，越是站在高处就欲望越大。可偏偏人们非要带上虚伪的假面，还装的冠冕堂皇。”

“这些我都知道。”她顿了一下，“我失望，是因为你利用我。”

男人没有说话。

她接着说：“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以帮我的名义，去满足你自己的恶趣味。你让我那个舅舅把心里话讲出来，对我半点好处都没有。”

“从今天开始，我和艾博家族就撕破脸了。”芙洛拉想到这里，头又有点疼，“你让他们丢了这么大的脸，将来要是和阿菲娜那边联合起来对付我，你说怎么办？嗯？”

男人闻言一顿，轻轻垂眸：“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么多。”

芙洛拉着实惊了一下。她确实没想到，这位邪神这么快就认错了。

这个召唤灵啊，一天天的不务正业，老不正经，真要是像这样认真的道起歉来，她还真就生不起气来。

“哎呀没事儿，”她走过去，垫起脚尖拍了拍祂的肩膀，权当安慰，“我刚才那是荻纳斯家族未来家主的回答，你想听听芙洛拉的回答吗？”

“我的回答就是——你干的太漂亮了，阿荻先生。”她噗嗤一声，抿唇笑道。

拜托，这事儿真的很爽好吗！

她甚至想让邪神先生以后多这样来几次了！！

然而某位邪神的注意点却不在这，祂眯起眼睛，缓步靠近少女：“……阿，荻？”

芙洛拉瞬间怂：“没有，你听错了。”

“这是神明的名姓，芙洛拉小姐，你这可是渎神罪哦。”祂轻声笑着，笑意里带着叹息般的语调，说不出有多么蛊惑。

少女被他逼到墙角。

男人墨发及腰，眼眸暗金，表情似笑非笑，俊美到不似人类。

以祂的视角，少女的头刚到他胸口，头发银灿灿的，好像星辰般的闪耀。面庞精致而脆弱，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但他知道，这个人类绝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敏感脆弱。

这不，她眯起眼睛：“我命令你退回去。”

契约的力量瞬间生效，祂完全被迫的退回了原地。可祂没生气，只是笑着看着人类少女，好像觉得很有趣。

“你睡吧。”祂轻声说道，表情居然有那么一点温柔，“我去监视一下特蕾西。”

“嗯，还有阿菲娜。”芙洛拉补充道，“以及，明天只要我没醒，就不许叫我起床。”

洛西法：“……”倒真是蹬鼻子上脸。

“……好。”他声音很轻，笑意中好像透着点无奈。

少女满意的点点头。早就困的不成样子的她，简直是挨枕就睡。

月亮静静垂在深蓝色的天幕，漫天繁星在神像旁偶尔闪耀。

祂垂眸看着这个人类少女的熟睡的侧脸。

多么精致，多么易碎。

没有契约的力量，祂只要这么轻轻一碰，就能带走这个少女年轻的生命。

祂感到自己的力量在复苏，很快，祂就可以召唤旧日信徒，做完三百年前没有完成的事情。

……如果没有这个人类，祂就再也没有束缚了。

黑色的雾气在他身边聚拢，像是在询问自己的主人，是否击杀。

祂沉默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旁的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