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老班给柳观堂搬了一个板凳,示意她坐下。
柳观堂摇摇头:“老师您直说吧。”
老班心底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开门见山了:“老师把你叫过来,只是想关心关心你的情况。”
柳观堂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老师,我觉得我的情况很正常。最近的考试排名也并没有下滑……”
“不是考试,观堂,你知道我想说什么。”老班直视着眼前少女静若深潭的眼睛,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仿佛生怕在那潭池水里掀起涟漪,“你愿意和我谈谈你的家庭情况吗?”
柳观堂一愣,随即笑道:“自然可以。”
老班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于是点点头,首先抛出了一个问题:“观堂,据我所知,这两年以来,所有的家长会,你的家长都没有出席,甚至所有的费用都是由你交给我……观堂,家里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找老师帮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请相信老师,好吗?”
柳观堂静静地看着她。
一份来自班主任的关怀,小心翼翼的。
就这么放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份关怀可以成为她的退路。
柳观堂笑了笑。
“老师,你想多了。我家长只是工作繁忙,没太多时间照料我的事情。而且我也半大不小的了,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并不困难。”清瘦的少女缓缓地说着,一点点地切断了向她延伸的桥梁。
老班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柳观堂就已经朝她道了谢,转身往门口走去。
其实柳观堂并不是一点不在意。
她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她那畸形的家庭,只是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一遍了,也信任过一遍了。
也被伤害过一遍了。
不仅是她。
柳观堂的眸色深沉,春天的颜色浸染不开。
“报告。”
清朗的少年音在门口响起,正好挡住了柳观堂的脚步。
柳观堂疑惑地抬起头。
少年的身形挺拔,统一样式的校服在他身上穿着竟仍然衬得出他劲瘦的身材,那双盛着早晨碎光的眸子便自然地朝她望来。
柳观堂猛地眨了眨眼。
仿佛被刺了一般。
“沈疏巷,你又来做什么?”老班皱着眉。
沈疏巷也不知道他过来干什么。
好像只是看到柳观堂闲庭信步地走过去,又恰巧学生会的人过来清点人数,他就急匆匆地撇下了李浣,跟上了少女。
在门口罚站似的站了几分钟,正打算谴责自己的愚蠢回教室时,又听见了临近的脚步声。
于是门开了。
他看见了眉眼依旧冷漠的少女,下意识地喊了声报告。
听见老班的问题,他又看了看少女。
“我来接她回去。”脱口而出的话是收不回去的。
自从那天晚上遇见这个看起来就过得不太好的同学之后,沈疏巷感觉自己也不太好了。
柳观堂更是奇怪地看了一眼他。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我认识你吗?
沈疏巷连忙咳了一声:“是这样,巡查的学生会要统计班上人数。”
早自习,午自习以及晚自习,学生会都会派人过来清点人数,这倒确实是年级里的规矩。
虽然觉得沈疏巷的用词不太准确,老班还是把两人放了回去:“去吧去吧。”
沈疏巷道了谢之后,就轻轻碰了碰柳观堂的肩膀:“走吧,回去。”
好在柳观堂确实不太注意沈疏巷话里的细节,点点头之后就走在前面去了。
在冷傲的猫猫看来,忽然出现的只是不起眼的麻雀而已。
“那个,我姐托我问问你。”麻雀说话了,“昨天应该没感冒吧?”
嗯?
柳观堂眨眨眼,就像猫猫动了动胡须。
啊,原来是那天晚上的人。
等一下,伞。
柳观堂这才正眼看向那只麻雀:“你稍等一下。”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对方腹诽为麻雀,沈疏巷点点头。
少女拐进教室,在包包里掏了掏,拿出一把折好的伞。
沈疏巷走到柳观堂身旁,瞅了一眼:“原来是伞啊?不用着急还给我的其实……”
柳观堂已经递给他了。
沈疏巷顿了顿,还是伸手接过了。
“谢谢。”柳观堂冲他道了谢,随即坐下看书了。
沈疏巷回到位置上时,迎接他的就是李浣幽怨的眼神。
“你怎么回事?”李浣声音颤抖,又猛地拔高,“你怎么回事!”
沈疏巷觉得他十分莫名其妙:“你怎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了女人还不告诉我!”李浣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