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开疯批徒弟,跑路
后,狼嚎越来越凄厉。
这具藏在斑驳衣袍下的肉躯早已伤痕累累,新伤叠着旧疾,灵府破碎殆尽,就算是凡人,也只是个病弱的累赘。
季念昭肺腑刺痛,边跑边咳血,一路穿过荒废多时的破败村落,前方坐落着几栋勉强算可用于夜间避风的瓦房,是座荒废多年的庙宇。
庙宇台阶上耷拉着些死气沉沉的杂草。
正殿的隔门无风自动,露出庙中全状。
黑压压的走道贯通前后两门,如今只开了前隔门,庙里没有光。
幽暗阴沉的黑暗里,只能隐约看见泥塑们夸张到畸形的面部,扭曲的四肢和无神空洞的硕大双瞳。
其中最靠近门那座神像,头颅一百八十度颠倒,下巴朝天,嘴角狞笑咧到了巨大的耳根,露出赤红的内部,八足攀在墙面,倒立的笑瞳只有眼白。
狼嚎声在逐渐逼近,兽群脚踏枯枝的动静也四面袭来。
季念昭朝里望了望,并不诧异。
她此行正是为了这样的庙宇而来。
东南方是一尊张着血盆大口,双目流血的矮胖子。全身古铜色,胸前被剖开一个巨大的口,伤口边缘密密麻麻全是牙齿,而往里看,腹腔内壁密密麻麻的全是睁着的眼睛。
西南方神像乍一看眉目和煦,平淡地笑着,但一株巨型虬结的扭曲桃树从祂脖子中捅出来,下半截身体骑着一匹骷髅马,手拿拂尘。
血腥与圣洁并存。
其他神像亦是千奇百怪,眼白无神带着促狭,面目僵硬含笑。
鬼庙里的神像不算稀奇,是种常见的阴煞之物。
这类会自己长脚现身荒山野岭的鬼庙,民间唤作“阎罗殿”。
里头供奉的十殿阎罗,纵然明面上是地府里的鬼官,但在人间往往不行善事。
若要请这些地祗降临,通常需要献上活人性命,神愿一旦灵验,只要许愿人魂魄不灭,阎罗就会阴魂不散地索要供奉。
好几个朝代前有昏君信奉此教,大肆修建庙宇。
此朝亡国后,下一任明主在民间极力禁止为此类邪庙进行供奉,却无奈冤死其间的孤魂太多,几千座宫庙居然全生了自己意识。
这些生了自己意识的庙宇,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孩。自己爬起来四处游荡,诱哄过路生人许愿,吞噬祭拜之人的魂魄。
谢氏南皇坐镇天下时,各地都有道士坐守,势头眼见着要平息了。哪曾想后来亡了国,绝大多数子民,无论男女老小,丧命长川。
那些无辜者的怨气正是鬼魔依附的巢穴,从那以后,各地类似阎罗殿的邪祟作孽不断。
这些年间,季念昭负剑,走南闯北,只为了镇压住这些出世的魔物,直至长川的怨气彻底散尽。
听闻奉贤山间近来又有阎罗殿出没,季念昭便携自己另外两个徒弟一同来斩除魔物。
他们的行踪并不隐蔽,若谢尘钰能识破伪装,又有心要复仇,找上门来也算正常。
季念昭攥着小刃进了庙。
庙里神龛还散落着一些潮掉的纸钱圆币、打火石、两只烧得只剩半截的香烛。一只稍长另一只指节长度,几枚腐烂萎缩的果子。
有人来此祭拜过。
季念昭用打火石点了烛台,黯淡的光斜照在庙宇神色各异的雕像面上,再往里走,就见一溜串儿纸扎的阴兵阴将。
纸面已经泛黄,散落堆叠了整面墙壁,还有各式用纸扎的唢呐、红鼓之类。大部分是红腮白面小人,另有畸形扭曲、各式各样的鬼魂和怪物。
季念昭细细打量着这些纸扎人。
虽然没穿衣服,但体表涂抹了花花绿绿的水墨印记,面上也描画了各式各样的表情,就像是城中的百姓一同游街。
山间夜里风大,风灌过纸糊的破窗,直穿庙宇长廊。
抬糖葫芦串的纸扎贩子被风吹到季念昭脚面。
季念昭静静地与这白面两大坨腮红的丑物对视片刻。
纸扎贩子簌簌抖动两下,忽而扭头大叫:
“有生人!”
电光火石间,季念昭伸腿踩住纸人,俯身将烛台下倾。火焰摇曳,炙热红光直逼纸人沿边。
纸人惊声长鸣:“热、热、热!拿开,快拿开!”
季念昭食指轻捻,掐起纸人。
民间如有魔物横出,上求隐世修道的门派,门内会先派出弟子探索,通常用的便是这种类似通灵的术法“纸折花”。
纸折花,名美意不美,这“花”多数时候指的不过是所谓脑花。
纸人形体薄弱易碎,但所需材料廉价,数量庞大。附魂之人在施术时与纸人五感相通,若用火烧,虽不会造成实际伤害,施术者亦有焚身之感。
“出来——”
季念昭将纸人架在火上虚晃。
纸人瞬间沿边焦黑,惊叫声从角落响起,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