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为什么]

[不可能]

[怎么会]

明明还有一骑半从者的灵魂停留在现世、明明小圣杯的人格还没有崩解！那是根本不该出现的错误，是超出她所有计划的意外，这一瞬间，不知何时出现在意识中的帷幕悄然消失，令藤丸立香愤恨地明了事情的源头。

“此世之恶——还有那个混蛋神父！”

借助双向的魔力链接，在她阻止圣杯内部那个东西降临的同时，此世之恶对她施加了记忆和意识干涉！

被屏蔽的感知恰到好处地姗姗来迟，胸口腥热的甜味沿食道上涌，视野中满是虚幻可怖的影像。天空中的[孔]化作一只充满讥诮的野兽之眼，瞳孔像是山羊那样呈现矩形，虹膜表面流淌明亮的黑红，仿佛目睹了从天而降的火焰与岩浆，暗示某种不祥征兆。

迦勒底的御主咬着牙伸出手，最先显现出的是缰绳，紧接着是战车和三匹骏马。希腊神话的传奇英雄、半神阿喀琉斯的宝具[疾风怒涛的不死战车]，拥有灵基图谱中登录的全部数据中也能排进前几的神速，正适合赶时间的救火者。她飞快地揉了揉最靠近自己的那匹，拽着切嗣跃上战车，旋即握紧缰绳调转方向。

“拜托了，克珊托斯、巴利俄斯、佩达索斯！带我们去到那个孔所在的位置！”

不等乘客站好，立香用力一抖马缰，海神送出的两匹神马和阿喀琉斯抢来的名驹同时嘶声长啸，蹄下卷动风雷，纯以高速便可□□战场的车驾腾空而起，刹那间突破音速！

狂暴的加速度险些把凡人之躯的魔术师掀飞，驾车者空出一只手拉住他的上臂，随之发动的魔术保证了乘客的安全。高速运动中气流发出女妖似的尖啸，万事万物模糊流动，即使是卫宫切嗣也不得不闭上嘴防止被狂风呛到。

战车落地，他的意识还停滞在方才仿佛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飞行当中。然而源源不绝散逸出来的火一般的高热直接扑到了脸上，强迫男人脱离飘渺的境界。

少女抢先跳下了车驾，此刻不知为何在市民会馆门前的广场上站成了一座雕像。卫宫切嗣走过去，从者便也转向他，一直以来情绪平淡的脸异常苍白，说话间透出股计划遭到破坏的空虚感。

“看，那就是见鬼的、不应该出现在的大圣杯的[孔]，容纳污染的空间隧道。如圣杯战争继续下去，里面的东西可以说必然迎来泄漏的结果，这座冬木市、不，说不定是这个国家，都会被物质化的诅咒燃烧殆尽。”

解释了两句，立香问他：“现在你相信了吗，切嗣先生？”

“……我明白了。圣杯确实受到了污染。”

黑色太阳宛若磁石般死死吸引着这个男人的视线，现实所诉说的真相毫无怜悯地扯开创口。强烈的情绪冲击着脑海，令他感到晕眩。

只要亲眼看见就会理解，[大圣杯]已经不再是创造者们记录中能够实现愿望的万能许愿机。这种东西，能够带来的只有灾厄与死亡。他曾经度过的、那些漫长而痛苦的追索，圣杯不可能给出任何拥有价值的解答。他想要成就的、那些浩荡而美丽的理想，圣杯不可能给出任何拥有意义的回应。

卫宫切嗣想起作为小圣杯诞生的妻子，想起未来将会成为小圣杯的女儿。然后他强迫自己暂时把这些全部忘掉，深深地压在心底。忍受着身为丈夫和父亲的巨大痛苦，切嗣以绝强的意志力移开了目光，望向身侧的从者。

非常奇妙的，与她对上视线的刹那，卫宫切嗣竟然在那双眼睛里读出了某种奇异的复杂情绪，像是遗憾，像是歉疚，像是感同身受的怜悯。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匆匆转移了话题。

“只要小圣杯没有遭到破坏，黑泥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泄漏。即使发生意外，能够抵抗诅咒的容器也已经准备好了，你暂时不必担心爱丽夫人的安全，”

“我知道。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惊讶于他的直接，藤丸立香迟疑瞬间，干巴巴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让阿尔托莉雅向天上那个东西释放誓约胜利之剑。只要毁掉通道，我有两个计划，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它成功降生。”

切嗣无言地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深山町间桐邸被宝具破坏，是你和间桐交涉的结果。”他问，“那个宝具，果然和saber的圣剑——”

“本质上是相同的武器。”

“什么时候开始？”领会到某些事情，魔术使跳过了不适合追问的话题。

“尽快。”

二人互相用眼神示意，确定彼此都做好了准备。藤丸立香退开几步让出最后的舞台，而卫宫切嗣抬头凝望那轮嘲笑的黑日，举起了刻有血红纹样的手。

“以令咒——”

“——！！”

男人背后，传来了奇妙而不祥的破空声。

感谢从者异常灵敏的感官，藤丸立香在对方出手前捕捉到了金属交击的铮鸣。完全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