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杏仁与消毒水

积水胶着在一起，又顺着屋檐落下，在湿润的地面留下沉闷的声音。

外面的雨，停了。

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中岛敦望向紧闭的门——太宰前辈也在里面。

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那位橘香小姐……

中岛敦起浮的思绪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脚步在被雨水湿润的地面上落下又抬起，湿哒哒的，发出像胶状物质一样黏连在一块的轻微声响，含糊不清。

迟疑的脚步声在中岛敦的脑海里渐渐和急促的脚步声重合，错乱的节拍像锐利的刀闸有着让人分裂成两半的错乱感。

眼前的男人也和脑海中浮现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是港口黑手党的那位干部。

中原中也来了。

隐隐约约，中岛敦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铺面而来的难过，像是蛛网上的露珠，轻盈又沉重。

是错觉吗？这种感觉在中岛敦心中一闪而过。

眼前的客人抬起了他藏在黑色礼帽下的脸，说明了他的来意：

“……我是来看望橘香小姐的。”

现在的中原中也比起之前，更像一个完美的——黑手党。

……

手指叩击发出了声响。后知后觉，中岛敦才意识到太宰治还呆在房间里。

糟了！！中岛敦的瞳孔放大。

但是来不及了，中原中也已经打开了门。

沉重的心脏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又不争气地跳动起来，像是要挣脱一切束缚那样。

凝固的视线稍稍偏移，他就看到了太宰治——犹带着笑意的人在看到来客的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姿态，那双鸢色的眼睛折射出冰冷的光。

——————

门被拉开的声音传入你的耳膜内。

……中原先生？

你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在监狱里已经失去意识的你，对中原中也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记得，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这双蓝色的眼睛让你想起了大海。

中原中也的声音让你从浮动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橘香小姐，你……身体还好吗？”看望病人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似乎很生疏。

“身体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中原先生。”看着眼前微微别过头，视线落在别处的中原中也，你能做的只有散发善意的微笑。

“……”他摸了摸帽檐，似乎是感到有些不自在。

果然是因为很少看望病人？还是……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呢？……

你似乎能体会到他局促不安的心情，很贴心地把视线移开。视线偏移后，你发现太宰治正盯着中原中也，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察觉到你的目光，太宰治放松了表情。

“……还有其它的。”

什么？……你对中原中也突然丢出来的话感到不解。

“橘香小姐。”你看到他紧抿的唇线，“首领有请。”

……

原来中原先生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吗？……

你看着在前面引路的中原中也，不由得浮现出像这样对事实感到迟钝的内心独白。明明双腿还在正常地行走，心脏却因为紧张和害怕怦怦跳个不停。

在这座黑漆漆的港口黑手党大楼里，双腿还能保持行走的力量，大概是因为……

你扭头看向了身边的人——太宰治跟着你一起来了。他的表情泰然自若地像是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

一提到黑手党会想到什么呢？

黑西装，弹夹，枪声，尸体……你不自觉地开始联想起来。

你对这个残酷的黑暗世界只有文学层面的了解，从未涉及此地的你，就像只生活在白昼的人第一次看见黑暗——紧张又畏惧。

哪怕这是个游戏世界。

是游戏啊……像是触碰到了某种隐秘的开关，你的意识开始被黑暗拖拽着沦陷。

“柃乃……”耳畔仿佛出现了熟悉得令人心痛的声音，你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耳朵。

你开始想念起那个拥抱，温暖的拥抱似乎有着屏蔽一切令你畏惧的事物的魔力。

你的余光注意着太宰治的身影，他就在你的身边，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

太宰治的衣袖在你的视线里随着行走轻微地晃动着。

想要靠近……

心怯懦地跳动，步伐像是快要融化的软糖，和地面粘连在一起。不知不觉间，你因为羞涩的情绪，走得越来越慢了。

或许是即将面临的未知让你有些紧张，又或许是仍然贪恋着温暖，心中的勇气升起了小小的火苗——你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柔软的指肚甚至能感受到衣物的纹路。

轻轻地，像是抓住了一只蝴蝶，这是他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为难，就可以自然又不失风度地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