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雨1

春雨下了一整夜，客栈外早已泥泞不堪，赶路人牵着马匹踏出深浅不一的脚印；隔壁房间的人低头说话的声音，小二吆喝的声音，盘子碰撞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秦孟舒的耳中。她睁开眼望向斑驳的泛着岁月痕迹的木板，半晌，她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下床。

稍稍洗漱过后，秦孟舒打开屋门，侍女阿阮并不在门外，应该是去准备早上的吃食了。

“你可知这上京有什么?”楼下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有什么?”有人好奇地问。“有的东西那可不少，这你就你不知了，这上京可是我夏朝最繁华的地方……”声音渐渐远去，秦孟舒早已听不真切；她靠在栏边，心中却始终萦绕着过去的人说的那句话“——上京可是一个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的好地方！”

脱胎换骨，还是，尸骨无存呢?秦孟舒垂下眼，隐去眼中的嘲意。

“姑娘，您起了？屋外还冷着，别冻到了，快些进屋吧，不然您的风寒可难好啦！”阿阮捧着吃食出现，见到自家姑娘站在外面便上前去扶住她，一边嗔怪一边拉紧姑娘身上的外衣。秦孟舒闻言浅笑：“不碍事的，我早已康复了，你莫要过度紧张我。”

阿阮见到自家主子浅笑的模样，心中便又升起了对这世间各色美人的欣赏之情：自家姑娘眉眼清秀，鼻子高挺，浅笑时便如山间溪流一般令人舒服；而且就是那身材也是要什么有什么，该丰盈的地方一个没少，身段可好了，就连她这女子都会不自觉地惊叹的那种美：清润，优雅就如同天上谪仙一般。

秦孟舒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阿阮的背：“莫要走神，快些进来，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阿阮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赶忙侍候自家主子用早饭；秦孟舒虽然笑着却笑不进眼底，心中全然是对即将走记进上京城的警惕和怅然。

流年经传，母亲曾经进入上京城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而自己是否可以在迷雾中开辟一条新路?无从得知，但事在人为，纵使道阻且长，亦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这是在离上京城还有十里的客栈；此时春雨淅沥，道理泥泞，自己这一生所行之路亦或是如此。

吃完早饭，主仆二人便立刻动身赶往上京城，下雨过后的路确实不好走，因而抵达上京城之时已是午时。

秦孟舒按照在常州时得到的地址赶着马车到达了气势恢宏的公主府。她稍整衣物便带着阿阮踏上公主府的台阶，敲醒了公主府的大门。

澧阳公主萧明媗，是当今皇后娘娘膝下的嫡女，深得帝后宠爱；虽年纪轻轻却已经弄够独当一面帮助皇后处理宫中事务，为人热情和善，是这上京城中的无人可及贵女。

站立在溧阳公主府的门口，秦孟舒抬头往上看去，公主府三个大字显得洋洋洒洒，与其它公爵王侯的府邸的方正古板全然不同。她不禁回忆起三年前在常州遇见的萧明媗，这确实符合她的风格。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探出头来，见到是两个女子站在外面便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一瞬间脸上便堆满了笑容：“原是秦姑娘到了，快些进来吧。”秦孟舒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厮，朝这小厮笑了笑：“有劳你了。”这个小厮在跟前领着二人往前走，秦孟舒神色冷淡地看着小厮：她们不过刚至上京，一个小厮又怎么能知道她的长相，这真是令人奇怪。不过这小厮虽笑容满面，却是背脊挺直，并不畏畏缩缩，怕是这公主府说的上话的人。

溧阳公主不愧是今上最宠爱的女儿，这公主府的府邸一派华贵，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嘉花名木，都是和璧隋珠。走了半晌，那小厮又开了口：“秦姑娘，公主曾吩咐我等记着您的画像以免怠慢了您，这便是为何我能认出姑娘的原因。”见秦孟舒只是浅笑并不搭腔，这人又开了口：“小人名叫庆陆，是这公主府的正苑管家，您日后有什么吩咐便差您身边的丫头来寻我便是。”秦孟舒目光幽幽，终是开口搭腔：“多谢庆总管了。”

庆陆心底暗暗长舒一口气：这常州的姑娘竟是一点都不害怕，身上的气息竟是不可探测，此人不容小觑。然而很快的他脸上有又堆满了笑：“走了这般久姑娘可累了?姑娘有所不知，公主殿下素来喜欢每日花上三个时辰在藏书阁，而这藏书阁又离得远些，所以就得走的久些。”秦孟舒笑着开口：“不碍事，公主相邀本就是我的幸事，多走这些路并不算什么。”

话音刚落，藏书阁这三个大字便出现在三人面前。身旁的阿阮早已经被这一路的金碧辉煌迷花了眼，见此气势辉煌的藏书阁便又控制不住地吸了口气：“……真是高得很！”庆陆佯装作听不见，低声道：“请容小人进去通报一声。”言罢便进了藏书阁中。未等片刻庆陆便折返：“姑娘，公主就在阁中，您快些进去吧。”他又抬手指了指阿阮：“不过这位姑娘可不能进去。”

秦孟舒抬手拦住要开始嚷嚷的阿阮：“藏书阁书籍众多，若是进去的人多了恐书籍损坏，你就在外面等我，不必担心。”阿阮担心地望着秦孟舒，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秦孟舒理了理发髻和衣饰，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