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
引着徐木头走回米铺二楼,让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对面,苏求之取过药酒递给小冒失,走了出去。
走到仓库,苏多鱼正指挥着工人运米,苏求之看了他好一会儿,终究没有说话,默默转身离去。
米铺后面有个晒谷场,冬日旷冷。
苏求之抬头看着挂在天空的暖阳,她是信兰弦的,兰弦说苏多鱼留不得,她便不该再留。可是呀,苏求之低头,双手呵了一口气,马上就要过年了,哪有让本就是天地飘魂的孤客在团圆日子里被扫地出门的道理。
一只修长的手并一只小手炉出现在苏求之眼前,苏多鱼站在她身后,落了半步的距离。他惯是沉静的,似乎也打没算说话。
苏求之捧着手炉缓缓摩挲:“多鱼,在你的家乡,除夕是怎般景象?”
苏多鱼沉默了很久,在苏求之以为他不愿意说时,低声说了四个字:“繁华、冰冷。”
苏求之轻笑,叹了口气:“似乎不是美好回忆。”
苏多鱼往前走了几步,将晒谷场上的落叶一一捡起,放到角落的簸箕里,再从仓库中搬出两张椅子:“五小姐,你心里有事,与我有关?”
苏求之没有回应,走过去,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苏多鱼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两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话。
苏多鱼首先开口:“那时候只觉责任满身,周遭处处无一不压抑。”
苏求之道:“那么现在呢?”
苏多鱼道:“尚未理清。”
苏求之道:“理清什么?”
苏多鱼道:“我的利益,与我们的利益;我们的利益,与他们的利益。”
一阵西风冷冷而过,晒谷场墙外的老树又飘落三两张落叶。
苏多鱼起身,将落叶捡拾,放入簸箕后,转身坐回椅子,接着道:“五小姐,若有人说让我把自己的薪俸捐出,能助益他人,我自然是答应的;若有人说让我把族人的财产捐出,能救他人,我想我也愿意说服族人;可若有人说,用我的性命,来换族运不衰,我答不答应?我若怯逃,算不算自私?”
苏求之的眼前一闪而过漫天血色,血色中一个艳丽无双的女子双目泣血……她身子轻轻一颤,一片枯红的树叶从她面前飘落。
苏多鱼又起身,捡拾枯叶。
“多鱼,”苏求之轻轻开口,“你不是怕死之人,或许,那拿来换取族运不衰的代价不是你的性命。”
苏多鱼捡拾枯叶的身影顿了顿:“是什么?”
苏求之道:“是良知。”
苏多鱼没有回应,他坐回苏求之身边:“五小姐,说说你的心事吧。”
“我的心事?”苏求之笑着摇头,“我没有心事。穷通天定,崎达自然,何必苦张罗。”
苏多鱼道:“五小姐,我原以为,我多少配得上听你说一说心里话。”
苏求之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没什么心事,只是在想,如何能让人不吃鱼。”
徐木头站在原地,迟迟不肯迈出步伐,他的目光四处张望,看了一会儿,才惆怅收回目光,支支吾吾地问小冒失:“小冒失,五小姐呢?”
小冒失摆手道:“五小姐可忙着呢,她吩咐过我,让我送您回家。”
徐木头一阵失望,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小冒失离开。
两人刚刚踏入徐府,就看见徐家长媳金兰花和徐家大小姐徐婉婷怒气冲冲地走出来,金兰花的手里还握着一束藤条,她看见徐木头,就冲了上来,挥着藤条就对徐木头劈头盖脸地一顿乱打。
小冒失想上去劝阻,也吃了好几下,手上一道一道红痕,火辣辣的疼,不由哇哇大叫道:“徐家大少奶奶,你怎么无缘无故就打人?”
金兰花手上不停,嘴里骂骂咧咧道:“无缘无故,你说我无缘无故!说你是个冒失鬼,果然是个冒失鬼。你给我听着,这个蠢货在我家白吃白住也就罢了,今天竟然恩将仇报打我相公,我打死这个白眼狼,看他还敢不敢打我相公。滚开些,要不然老娘连你一块打。”
小冒失看着金兰花手里占满鲜血的藤条,立刻往后跳了三大步,大叫道:“大少奶奶你黑白颠倒,明明是你家大少爷打小少爷。”
这时,一直在看好戏的徐婉婷从一旁拿过一把扫帚,用力向小冒失扫去:“冒失鬼,快滚开,我家的事情不用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快滚,快滚。”
徐婉婷扫得极用力,小冒失又痛得哇哇叫,节节往后跳着,抱着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高尚情操,小冒失在跳出门后,一个转身,道了句“徐家小少爷,你快逃啊”一溜烟往回逃去。他奶奶的熊,看徐神医温文尔雅,徐家小少爷斯文秀气,原来他家的女人都是母老虎啊。想了想,他不服气,又跑了回来,在门口跺着脚大叫道:“徐大小姐,你这么凶,怪不得邵家二少爷不要你。”说完,他吐了吐舌头,又一溜烟溜走了。
徐婉婷被小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