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秀坊中,苏求之正对着一幅绣了一半的秀作出神,那是一丛翠竹,竹叶上披着厚雪,竹杆被积雪压得半弯,即将垂地却尚未垂地。
那是一幅《待日图》,画的是一首诗“雪压竹枝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这幅秀作原本在她十六岁那年就可以绣完,如今却依旧是半成品,上面未剪下来的针因为收藏妥帖,倒也尚未生锈。
屋外传来脚步声,苏求之将秀作收起,藏入柜子中。
苏多鱼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条大鱼。
那鱼有猪那么大,亦有猪那么重,可是,苏多鱼却如提小鸡一般将它提在手里。
看到这条鱼,苏求之的神色微微有些讶异:“多鱼,此鱼是何处所得?”
苏多鱼道:“我到李渔夫家中时,这鱼已经被买走,是以,我出了高价将其买回。”
苏求之嘴角淡淡勾了抹笑,问道:“多少钱?”
苏多鱼道:“四百两。”
“四百两?”苏求之重复了一遍。
苏多鱼道:“四百两,是原价的双倍。”
苏求之笑道:“多鱼有心了。”
苏多鱼躬身道:“分内之事。”
苏求之绕着青鱼转了一圈,轻叹一声:“鱼活越久越壮硕,为何人活越久却越老弱?”
苏多鱼道:“大多数鱼的寿命并不长,不过在两载到二十载之间,远逊于人的寿命。长寿的鱼自然有,但人族的修者亦不乏长寿者。”
苏求之站定在苏多鱼面前,看着他道:“多鱼,你似乎对鱼很了解。”
苏多鱼道:“尚可。”
苏求之沉默了下,问道:“那你理当知汐羽吧。”
苏多鱼面无表情的回视她,淡淡道:“五小姐,叛国之族,切莫提及。”
苏求之收回目光,低头笑道:“多鱼说的是。说来也是巧了,这李渔夫好大本事,一天竟然钓得两条百斤青鱼。后院还有一条大青鱼,多鱼,你帮我送到徐神医家中去吧。”
苏多鱼脸色微变,站在原地。
苏求之道:“怎的还不去?”
苏多鱼道:“五小姐没有什么想问多鱼的?”
苏求之道:“李渔夫家的鱼是被邵家二公子买走的,你这条鱼想来是你自己抓的。如此大的鱼,河中甚是少见,又岂是想抓就能抓的。我想你一定有些特殊之处,可你此次暴露长处是为了帮我,我又怎能咄咄逼人?”
见苏多鱼素来表情不多的脸上此刻依旧带着疑虑,苏求之笑着摇了摇头:“这三年多来,你虽然收敛所有贵气清华,所行所处无不尽力模仿一个小门小户家仆的行止,可是多鱼,我与你日日相处,我自认尚算有三分聪颖,你的与众不同,我又何尝看不出?”
苏多鱼抿了抿唇,冲着苏求之躬身:“多谢五小姐体谅。”
苏求之走回书桌坐下,取笔写了两个字,她将纸递给苏多鱼。苏多鱼接过,只见纸上只有两个字:秘密。
苏求之道:“多鱼,我也有秘密,所以我深知背负秘密的人之不易。可是多鱼你看,秘密两字,都带着一个必字,所以秘密,终有一天将被他人知晓。”
“五小姐,你说得对,秘密,终有一天将被他人知晓。”苏多鱼伸出左手,一团火焰从他掌心窜起,将那页纸燃尽,苏多鱼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休将清净,却做寻常。”
苏求之微愣,叹息道:“多鱼,如此异能,又何必让我知晓。”不待苏多鱼再说话,苏求之冲他摆了下手:“去吧,去把鱼送了。”
苏多鱼去了一会儿便复返:“五小姐,徐家小公子失踪了。”
雾越来越大了,徐木头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了,他早已心生怯意,前方的苏求之却越走越快。徐木头小跑着追上去,气喘吁吁道:“五小姐,我错了,这雾气怪异得很,我们还是回去吧。”
苏求之却不理他,依旧故我地往前走。
换作其他人,见苏求之这般高傲冷漠,在这诡异的氛围中说不定早就自顾自转身走了。可徐木头是自小看着别人冷脸长大的,对这种冷漠的态度习以为常,更何况,他对多次救他的苏求之十分有好感,又怎会抛下她独自离去。他没有办法,只好小跑着继续追苏求之。
到了河边,苏求之终于停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寂静的河面。
徐木头走近她道:“五小姐,你在看什么?”
苏求之似乎心情很好,素来冷漠的脸上此刻飞扬着笑意:“我在等鱼呀。”她原本就长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只是整日里冷着一张脸让她的美貌显得冷淡又刻薄,此刻飞扬着笑意,便如四月桃花盛放,满目芳菲。
徐木头望着她,脸忽然就红了起来。
苏求之瞟了他一眼,低头看向水面,不由笑道:“方才没注意看,这张脸倒是美得紧。”
顺着她的视线,徐木头这才发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