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原野——告别与选择。
沿着田边嗅着炊烟,终于见到几户白墙青瓦。出了这个小村,就有个车站,不过现在的时辰有些晚了,去打车或是搭顺风车都不安全,再说,奉青还没想好下个地方该去哪儿,正好可以在老乡家借宿一晚第二天再做打算。
敲开一户人家斑驳的门,探出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干皱的双手一只扶着门框一只拿着锅铲,抬眼一看,灰黄的瞳孔里映射着两个年轻人的面孔,笑容如同抽穗的稻子,在老人脸上绽放,明朗和煦。
“奶奶,我们两个想借宿一晚,您…方便吗?”奉青背在身后的手抠着指头,心里默默祈祷着。
“方便方便,现在家里只有我和我的小孙女儿,不过空房间只有一小间了,你们两个介不介意呀?”
奉青双翎相视一眼,都一起在鸟窝、帐篷过过夜了,一间房间更没什么了,毕竟有一个人还能打地铺。
“不介意!”
“…不介意。”
“哈哈哈,来来,快进来,我刚好在做饭,哎呦,家里好久没来过客人了,添添人气好啊!也有人跟我唠唠嗑。”
老人家进屋拉过两张手钉的小马扎到正烧水的火炉旁,又折返到灶前继续翻炒着已经喷香的蒜苔炒肉,一边炒一边开始跟他们聊起了天。
做菜的功夫,老人家就跟他俩聊了不少,老人家的儿子儿媳在原野里赶着这两个月牧草正值肥美抓紧放牧、采药、收菌子,现在就只有四岁的小孙女在家陪着她。
老人虽然已经八十多了,但身体很是硬朗有劲儿,干活儿时相当利索。奉青双翎他俩几次开口要帮忙老人家都笑笑着阻止了。
不得不说,这柴火烧出来的饭菜就是香,普普通通的一盘清炒小白菜都能吃出肉的味道。小朋友害羞又可爱,吃饭的时候只敢偷偷看他们两个,红彤彤的小脸蛋儿像个山楂果儿。饭后老人给他们布置了下床铺,加了枕头被褥,那架势……估计是把他俩当一对儿了。
“浴室是外头的那个单独小房子,有热水,不用担心冻着哈哈。”
“嗯嗯,谢谢奶奶~”
他俩睡的客房确实不大,地铺肯定是打不下了,床勉强能睡下俩。
“咱就是说,只能又躺一起了…”奉青搁下行李,看了双翎一眼。
他俩才认识多久,就连续三天同一屋檐下同眠了,无论多无所谓都会有些尴尬和不自在,尤其是怕对方尴尬。
“你先去洗还是我?”
只不过双翎面上看着好像…是真挺无所谓的。
奉青感觉自己出幻觉了,一股无形的正气在他身上正油然而生。
天呐,我一定是病了。
“你先吧,我洗澡久。”
双翎眉毛轻挑,眼神淡淡地叙出三个字:体会过。
一夜无话,说白了就是还没熟到份上,不过有能遮风挡雨的房子睡觉可真是幸福。这一点除了流浪汉属奉青最有发言权,跟草木丘那的时候就是,学德爷搭的三角小屋没几下就被雨给浇透了,但这不怪人德爷造那屋不行,是奉青她用那叶子不对,太容易烂了。
天寒地冻的,就该窝被子里烤火打游戏,而不是到处乱跑食不果腹的遭罪——这是奉青睡着前最后的想法。
听到奉青呼吸冗长稳定后,双翎几乎无声地坐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同床跟同草地的感觉还是有些异样,后者勉强是共患难,前者,可就暧昧不清了。
他有点想抽烟,以前每次完成老爹派点的任务后,他都会点半只烟,就当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风一吹,只当无事发生过。
可现在想抽烟,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也许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让他本能地不太自在,也许,是床于他而言的概念太过亲昵。
月光被窗柩分割成四块,一块正好照到床头边,奉青似乎觉得有些微微刺眼,呢喃中翻了个身面朝向了他。
双翎看向她,想起了昨晚奉青就靠在他肩头的模样,而昨晚的他,又悸动了。
虽然不能算严格的一见钟情,但双翎还是觉得现在的他有点好笑,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这种情况,只在高中大学有过,结果人没追到还把人男朋友给打了。
是的,一开始是人家要打他,结果双翎连根头发都没掉,反而是对方被他砸了几拳,下手之狠能把假体打出体外。
这点心思,还是收收好点,以后收不住了再说呗。
双翎就这样一夜坐着半睡着,直到奉青快醒了才下床去洗漱。
奉青真是发现了,无论她几点起,双翎都是醒在她前头的那个,她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一晚没睡啊,或者,左眼站岗右眼放哨?
清早吃过老人留给这他俩还热乎的粥后,决定把从牧羊少年那买来的十斤烟熏羊肉干送给老人,原本双翎还想再留个万八千的,但老人坚决拒了,她并没有把他俩当做什么过夜的租客,更没想过收什么费,那肉干还是被奉青硬塞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