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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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江意行没有碰信,只是问她。
苏寒露想了想,轻松说道,“让你们名正言顺的东西。”
名正言顺四个字从她口中这样说出来,颇有讽刺的意思。
天龙帝册立太子后,便把国政交给太子,自己带着一众后宫去了城南太平行宫玩乐,——这些日子连阴雨一场又一场停不下来,苏寒露命留在庄子里的那些小孩子们趁着几场骤雨,造出乱民掠境的假象。
她推波助澜,助的是有的人的名正言顺。
苏寒露歪着头看他,“我知道是你们的人做的。”
江意行没有答她,心中还在想那封旧信上的字迹,梁太师的亲笔信,旧信,苏自群,还有苏寒露说的那句“名正言顺”。
苏寒露不爱这种不知何时结束的沉默。
她再次开口,明知故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全王去世,还是太子册立?我一直很奇怪,怎么你们能容忍到这样的地步。都做到九十九步,怎么就在最后一步翻车,……白白背上这样不忠不孝的名声。”
江意行拉开自己衣襟上领,让胸闷轻松一些。
苏寒露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
但发现他只是松领口,并没有别的意思,才镇定下来,仿若没瞧见他在做什么。
江意行也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万事不顺。
全王之死不算什么,梁太师之死到如今看来也不算什么,甚至更远,十里铺血案,——京畿卫剿匪,都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暗中将所有事牵连起来。
追根溯源,最早的意外,应当是兴国寺围剿那群悍匪开始。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奈李的声音,称有人。拜访。
苏寒露当即冷笑一声。
他面上不动声色,并未有离开的意思,手指在那信封上轻轻敲了两下,淡淡道,“从梁太师被灭门开始。”
原本还在看笑话的苏寒露闻言“啊”了一声,迟钝了好久,仿佛没听懂,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你怎么知道……”
抬头回看他时,她忽然沉下脸来,目光扫过江意行袍角鞋底的泥色,冷笑道,“你觉得我是在戏弄你?从肃州来京,不休不眠跑死马也要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太子薨至今不过几个时辰,康王怎么就能够这样巧的还京奔丧!”
江意行却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那封旧信上,慢慢推过去,推给苏寒露,“天子金令召还,不得不还。”
苏寒露并不接,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总之,你就是不肯帮我,对吗!”
他分明已经晓得这封旧信是梁太师手信,却始终不看不谈。
不论这里面是什么,都绝不肯用。
“天子金令?笑话,多少年前的老黄历在这里摆弄,天子既侧太子,再无金令出关,”说着,她冷笑着瞥了一眼那信封上白惨惨的东西,“狼牙?什么脏东西也往我这里扔!”
说罢,她就要拂袖将那脏东西扫走,拿信离开。
江意行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旧信是信,旧令亦是令。康王出战未居城中,接旨立返送还虎符,——况且,这样小的狼牙你见过?”
苏寒露到底没把那森森的牙从信封上推走,嘲讽地反驳,“脏东西管他是谁的牙,狼的牙抑或人的牙——”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愣,目光沉重地停留在那脏牙上,过了半晌,方才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缓缓道,“人的牙?”
江意行收回按在她手背上的手,看着她,点头承认。
苏寒露神色却不似他以为的模样,全然没有任何愤怒伤心抑或是怨毒,什么都没有,她只是一直看着那颗似乎还带着脏血、风沙和痛苦的牙。
江意行心中忽然有一丝的刺痛。
他有些后悔把这东西这样没有缓和的拿给她看。
“多谢你的旧信,但此时康王已经不用那些旧物来自证,”他也不知为何,想把自己的私心扯远,又无法扯远,“这是他被俘时,我亲手敲下来的。”
苏寒露缓缓抬头,好似情绪非常镇定,“大月王被俘了?不是说好了,要他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