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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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行随手拆开信看了，微微皱眉，但是没动，只让香橼先回去前面。

过了好一阵，听着屋里仿佛她已经重新收拾妥当了，他先送她回去双桐居，然后去外头办事。

苏寒露回到屋里，衣裳也没换，就从侧门出去，往玉台馆去了。

崔明珠听说寒露来寻她，又气又急，提着裙子快步出了屋上前握住刚走上台阶的寒露的手，携着她进了屋内，“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丫头来寻我，你自己身子当真不管不顾了么？！”

苏寒露面露难色，低低说着“是”，眉色萎靡，明显是有了心事。

崔明珠见此，那些严厉的话也说不出口，用眼色指使芳芷带着石榴等人下去，然后与寒露坐在暖阁里，低声问她，“究竟怎么了？”

苏寒露咬着唇挣扎了半晌，抬头看向身侧的崔明珠，一字一句艰难道，“姐姐，我不要嫁给钟哥儿，……姐姐帮我！”

崔明珠不料她竟说了这个。

她惊讶又窘迫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面容泛红不自在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起了这个！”

婚姻大事女孩子家的，如何开口都是羞。

然而一想到寒露孤家寡人，根本没有长辈能替她做主，如此，她若有难，再做个封口的葫芦，岂不是要苦到底。

崔明珠心中翻来覆去想着寒露与钟哥儿的婚事，——她若心中存了不愿，旁人除了一声叹息，仿佛再无旁的解法。

她道，“可是，为什么……”

苏寒露低了头，说不出话来。

刚刚那句，已经耗尽了她太多的勇气。

崔明珠慢慢抚摸着她的头，眼中满是心疼，“好妹妹，你莫怕，不论什么，先说出来，也好叫我有个成算。”

两人默坐了好久，窗子外面传来下人走动的声音，也有廊下鸟儿的清脆叫声。

“……钟哥儿有喜欢的人了。”

苏寒露声音轻飘飘地说着，“他老早就有心上人，不论世子或是夫人，都绝不会允许钟哥儿负我，……可我不想成为一个让丈夫嫌恨的妻子。”

崔明珠怔了怔，半晌，才道，“钟哥儿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外公与舅父替他做主，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不懂事的。”

苏寒露低着头，慢慢说，“不……我命不好，不想再害了谁。姐姐知道的，我姓苏，嫁给谁，谁都是一辈子没有指望。我不能对收留我的国公府恩将仇报。”

崔明珠懂了她的意思。

不是不喜欢钟哥儿，是因为出身的错。

可这不是寒露的错。

就算姓苏，说句捅破天的，今上在位久已，待日后康王登顶，那些多少年前的陈年旧账自然就消散无影无踪了。

她劝道，“不是这样的，你别乱想——”

“姐姐，”苏寒露拦下了她的话，苦涩道，“你知道陛下的意思么？六叔从前不止一次地让我嫁去金陵，说那边天高皇帝远，他与金陵王熟识，必定能寻个稳妥的去处。

天高皇帝远……说不定到时候，我还有一丝生机，一条活路。姐姐觉得只要熬过这几年，后面就能好，六叔却告诉我，日后，也未必能好……”

崔明珠震惊地看着寒露，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意思是，哪怕日后康王登天换日，寒露也没有活路！

西北军！

崔明珠瞬间惊醒，背后发凉。

她家就是军功出身的，即使从前不问这些俗世，可自幼耳濡目染，稍微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想说些什么，抬头看向寒露，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难道与寒露说康王并不是一定要逼她去死，只怕更多的，是想要她这个人。

一想到前段时间康王府走水，康王妃大病，至今病重难愈，崔明珠就浑身发凉。

苏寒露却不知崔明珠心事，声音如同落地消失般轻盈，“可即使这样，我也想活着。”

她握住崔明珠的手，难过地说道，“姐姐，只有你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