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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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苏寒露起床梳头，葡萄在旁边殷勤备至地服侍，殷勤够了，试探地问一句，“姑娘，这串珠子能当个三十两不？”

苏寒露原本还在想江意行书房里藏着的的那个人，猛不丁听见葡萄大胆的估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去拧她的小脸蛋，“太能了！我怎么就没想明白呢，谁的钱不是钱，趁过年前咱们把这破珠子当了，好好给咱们置办一车年货！”

葡萄大惊失色，“不是说好了给我么！”

这回连石榴都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不过这东西在外头铺子里可不会有谁家当铺敢收，可要送去沧州，来回耽搁不少时间，未必能赶得上过年。今晚你出去寻胡杨，让他找个别家的地下赌坊押出去，不论多少，只要能兑些钱出来就行……”苏寒露忽然一扭头看向窗外，“咦，大表哥怎么来了？”

石榴忙收了笑意，走出去看。

过了会儿，石榴领着大少爷进来，“我们姑娘在屋里呢。”

苏寒露快速把最后的一缕头发编好用簪子一卷绾进头发里，对着镜子再看了一回，然后快步走出来，笑道，“大表哥！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她已经看见他正在把手里卷起来的一包纸交给石榴，不由得怔住，“这是……”

是澄心纸。

江锋不好意思笑道，“我那里剩下的纸不多了，这些你先用，母亲那边兴许晌午以后才能把纸送来。”

“你都给我拿来了？那你怎么办？”

“我去六叔那里习字，用不了这些，父亲书房里也有不少，你放心。”

苏寒露心疼不已，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轻声谢了又谢。

等送走江锋，她才反应过来，应该告诉他江意行已经给书斋里放了好多纸，——但这念头冒出来，她又摇头苦笑。

他对她这么好，她哪里能在那时候想起让他不自在的话。

算了。

到了时辰时，大家一同去夫人那边请安时，江意行没来，自然也没有人提书斋里的澄心纸。

从朝霞院散了之后，苏寒露与崔明珠姐妹手挽手一起回了双桐居，佯做才知道。那些纸，解释了昨晚香橼去而复返，来了又来之事。

其余，只等着闲人把这些话传去江锋耳中便罢。

江锋带着江钟江钾在外书房读书，临近午膳前世子爷赏了他们一碟儋州的鲜果，他分了一半让人给双桐居书斋送了去。

到了下午，香橼也奉命送来同样一碟鲜果过来。

崔明珠坐在妹妹身旁，一笔一笔纠正她的字，苏寒露早把五页大字写完，绝不多写一个字，正百无聊赖。

香橼来时，她在旁边凉凉道，“六叔不是说要考状元么，怎么这么闲。”

崔明珠好笑地瞪她一眼，“怎么说话呢！”

苏寒露叹道，“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毕竟六叔只是个秀才。做人不能过于好高骛远。”

崔明珠无奈极了，与苏寒露嗔道，“你啊，表哥送了咱们半碟子果子，你谢个不停，一中午小嘴巴就没有停过，六舅舅送了这么多，你倒没脸皮了！”

苏寒露砸吧砸吧这句话的意思，想起江锋私下给她送来的纸，只能点头承认，“是我狭隘了。”她转头对在厅前帮着石榴摆盘地香橼道，“香橼，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香橼笑笑，也没说回去说不说。

若是旁的事，说不说都没什么，主子们的事不是她们下人能置喙的。

但她回了盘石院，仍一五一十将苏姑娘的话复述了一遍。

江意行才从外面回来，换了衣裳还要再出门，听得她一口一个“状元”的明讽明刺，神色立刻变得冷峻阴沉。

只是他心中到底想了好久，哪怕她一派天真恶言，也不得不说她猜得极有可能。

香橼与战战兢兢的莲雾送了六爷出门后，再没有别的事，回自己屋子歇息去。

莲雾拉住她往无人处走，心情糟糕地质问，“你这两日是疯了不成，怎么净在六爷面前找不痛快！苏姑娘的话是那样的吗？……好，就算是那样的，难道你就不能改一改说法？！”

香橼拉下她的手，不想和她说这些，淡淡道，“六爷恼怒苏姑娘不会说话，又或者苏姑娘与六爷置气，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好好，香橼，你这样，我也不和你说了！”莲雾气得甩袖就走。

香橼一点解释的意思也没有，转身回了屋里。

她心中苦涩地想：若是六爷真能彻底恼了苏姑娘，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