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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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姑娘这些话香橼是万万不敢说给六爷的。

江意行见她回来，随口问了一句，“她可曾说些什么？”

香橼含糊道，“苏姑娘自然是感谢六爷厚赠。”

澄心堂的纸向来千金难买，专门用作制纸的桑树数量一定，制成的纸张数目也甚为稳定，每年年末之时，出售澄心纸的店铺均会缺货，直至次年春夏新纸送来。

因此，江意行听了香橼的转述，并未觉得有异，另外打发人去康王府送信时，再取了三刀回来，趁着时间不算晚，让香橼带着几个人一并送去了双桐居，原本想说给她送去，后想想不妥，就让放在书斋堂厅显眼处，好让几个小的都能用得着。

苏寒露原本已经洗漱，准备看完账本再就寝，忽然听说香橼去而复返，尽管只是去书斋没来她这里，她也不禁好奇地多问了一句石榴，“去那里做什么？”

江意行很少来这边，不可能落了东西在书斋里。

石榴不敢说实话，避而不谈，顾左右笑答道，“她去她的，奴婢也不能跟着进去，只在外头行了礼说了几句话而已。兴许她只是替六爷取大少爷的习作去看呢。”

“也是。”

苏寒露没纠结这事，低头继续算账。

然而夜深人静、万籁俱静之时，偏偏人心有事不明，便觉得万分难受，总是心难定。

她尽力看完了账本，写了几副条子，分别用蜡丸装好，待时机送去外面。

做完这些，她盘腿坐在炕上想事情，不知不觉地目光看向了前头院子里书斋的方向。

究竟是去做什么呢。

石榴替姑娘散了头发，准备服侍姑娘休息。

苏寒露忽然道，“取披风来，我去前头看看。”

石榴不解，“看什么？”

苏寒露已经下了炕，自己给自己解释：越是大事将临，越要一步都不能踏错，尤其干系就在身旁，更要如履薄冰万倍慎重相待。

心中思量千万，她亲手把披风的细带系好，揣上手炉往外走去。

石榴眼见瞒不住，姑娘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只能心中暗叹，低头顺目地跟从，到时见机解释几句。

苏寒露给双桐居定下的规矩多，这时候太晚了，已经没有下人在院子里乱走，从角门走去，四周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没有。

书斋的门被从外面打开，石榴与葡萄两个依次在厅内点上蜡烛。

苏寒露踏进厅内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摆放在堂厅上整整齐齐的三刀澄心纸。

她只觉瞳孔一缩，整个心脏尖锐地痛起来。

混账……

石榴没听见姑娘进来的声音，回头一看，见着姑娘脸色铁青的狂怒模样，她忙走过来，“姑娘……”

苏寒露怒不可遏，转身就往外走。

石榴与葡萄吓了一跳，两人急匆匆跟上去问怎么。

可姑娘怎么问、怎么拦都拦不住，解下腰里常年挂着的一串钥匙，都不用旁人，自己单手解了铜锁另一手猛地拍开大门，大步跨出双桐居，朝着东边的大道狂走而去。

盘石院。

苏寒露直挺挺闯进了盘石院，不管不顾地撞开江意行的门，进去就把那串钥匙往他身上砸，“你有完没完！你是不是没事干了？没事干考进士考状元去，折腾我算什么好汉！我写几个字练习什么笔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见不得我好！”

江意行被外面的动静惊到，皱眉从书房出来，还没开口，就被她先恶人告状了一气，脸都黑了，喝怒道，“我考中进士你就肯听话了？！”

苏寒露挺着胸脯呛怼，“进士算什么？我见多了！谁家还没个进士呢！你这样的厉害，有本事蟾宫折桂去，做个簪花状元，我才服你！只怕你做不了状元，那探花郎可等着为你折腰呢！”

江意行指着她，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怒道，“好，若是我得了状元，你听不听话！”

苏寒露上下打量他，故意高声嗤笑道，“做梦吧你，当你是谁呢，还想管我！”

这一吐完恶气，她即刻转身就跑，根本不理会身后人的怒火冲天。

提着裙子毫无形象地跑出盘石院，她跺着脚在大门外徘徊，来回地走，心烦地不行。

果然，香橼喘着气追了出来，一手抱着一件乌黑泛着油光的大氅，一手扶着门跨出门槛庆幸道，“还好姑娘没走远！快把这披上……”

苏寒露却拉着她地手就往外走，走到外面好远，才停下脚，满脸晦气地问她，“香橼姐姐，怎么有个男的在六叔书房里躲着？！”